平江路,
潘家大宅,潘武急匆匆的找上了父亲。
“爹,你瞧瞧这个。”
潘老爷子放下手里的一对玉石球,戴上水晶眼睛。
“胥江园区,官督商办。非经许可,差役不得入内。”
“除1成抽成以外,不再以任何名目收取任何税费。”
“匪患、火患、水患,皆由园区一力承担。”
“四周以砖墙围绕,杜绝一切闲人滋扰。”
潘老爷子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这小子想搞个独立王国吗?谁给他的胆子。”
“大约是黄知府吧,他俩关系好的能吃一盘菜。”
“不妥,不妥。”
潘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生意,太清楚大清朝是个什么德行。
如此高调,早晚要被人搞的。
李郁,充其量算个红顶商人,人脉深厚,消息灵通。
手底下养着不少打手,敢杀人,敢放火。
对于普通人,已经是不可仰望的大人物了。
但是,
在真正的官老爷面前,这些都是浮萍。
风一吹,就没了。
……
府城商人,对于入驻胥江园区心存疑惑。
李郁倒也不意外,
只是嘱咐,集中全力先把码头搞好。
规模要大,航道要疏浚,驳岸再次加固。
增加了3架起吊机,这是最大的亮点。
原先的力夫、纤夫,全部留用。
甚至,前来投奔的其他纤夫,也全部接纳。
一时间,
倒是在苦力当中博得了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李郁让人开了一家“苦力食堂”,
只接待这些扛大包,拉纤为生的汉子,
每次收1根筹子,就提供一顿餐。
大约是,
猪油渣白菜咸汤一盆,糙米陈米饭一海碗,豆腐一块,窝窝头两个。
这样廉价的饭食,
惹得苦力们喜出望外,
每次拿到饭食,都会小声说一句,感谢李爷。
吃一顿,能顶半天。
码头负责发放筹子的,是李郁派来的人。
每扛一个大包,得筹子一根。
而傍晚收工时,拿筹子去换钱。
一根筹子,换一文钱。
这个价格,倒是和以前大体相似。
李郁没有调整,是因为火候未到。
他的最终目的,
是把这些一无所有的汉子,吸纳成军。
……
知府衙门后堂,
黄文运在书房,召见了李郁密谈。
“皇上对本官给予厚望,可目前的形势,差强人意。”
“你瞧瞧。”
李郁接过一迭公文,仔细翻阅了上面的数字。
打击清洗反清反满分子,
一共抓获216人,已上缴朝廷的脏银拢共才12万两,平均下来一人还不到1000两。
“黄大人的意思是?”
“不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李郁深深的看了黄文运一脸,对于他的心思大体有数了。
他,还想往上爬。
没有硬扎的成绩,是不行的。
“黄大人勿忧,在下有一些线索,想在吴县协助黎知县试个点。”
“够分量吗?”
“绝对够。”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事趣事。
临离开前,
李郁留下了一份胥江园区的分红凭证,悄然离开。
……
回到李家堡,
他找来了刘千,直接就问道:
“苏州府,无论官民,目前对于我们敌意最大的,列出一份名单。”
“江湖上的势力也算吗?”
“算。”
刘千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几个名字。
一个是漕帮的旧苏帮,
一个是新任太湖厅同知,
“有过哪些摩擦?”
“上次新苏帮漕船帮我们运铁矿石,经过北段运河的时候,旧苏帮拦截漕船,并发生殴斗。”
“后来呢?”
“后来长洲县差役赶到,勒令让开航道,没有进一步追究此事。”
“那这位太湖厅新任同知,段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此人对于东山团练颇有微词,私下向布政使朱大人反映过,希望撤销团练。而且暗示,团练不宜掌握在豪强手中。”
太湖厅,
是雍正年间设置的新机构,
主官为同知,驻地在东山,主要负责沿湖区域的民事,加捕盗。
平衡,分权,牵制,
属于清廷的一贯玩法。
……
“布政使司,有咱们的眼线?”
“是的。”
刘千凑近,小声说出了具体人名。
“如此说来,这个段同知,是不能留了。在官场游戏规则内,搞掉他。”
“属下明白,尽快拿到足够分量的证据。”
刘千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实际上,还有一人对我们极度仇视,多次叫嚣要举报我们私自冶铁。”
“何人如此嚣张?”
“松江府,金山县商人董三郎。”
李郁有些疑惑,
自己没有在金山县布局,何来的矛盾?
“董三郎是做生铁生意的,被我们冲击的厉害。西山铁厂,定期低价销售不合格生铁,量很大。”
“如此说来,董家的铁料质量还要差?”
“对。”
刘千也忍不住笑了。
“若是在苏州府地面上,早拿他了。”
“有区别吗?”
“请老爷明示。”
“不要被这些规矩束缚了手脚,该抓就抓,一介商贾而已。
金山县,在松江府的东南角。
东面临海,属于位置重要,油水不大的地方。
史密斯使团,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书籍中,
就有一本大清舆图,虽然抽象,可是信息真实。
李郁对着舆图,金山县的位置琢磨半天,
指示刘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