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预判,对方进门先迈哪只脚。
而和蠢人打交道,就头疼了。
你永远无法预料,他今天会用第几条月退开门。
一个穷酸童生,秀才都没考上的货。
王兆铭。
在大年初三,给巡抚衙门上书,
希望朝廷表彰李郁,同时收回胥江园区。
给苏州府游民,乞丐,苦力提供一个谋生场所。
实现天下大同。
有了李郁这个楷模,大清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他敲了登闻鼓,
甚至当面把书信交给了福康安。
随后,被安置在了巡抚衙门里。
……
这个消息传到李郁耳中时,
他差点怀疑这货是哪个对手派来恶心自己的。
急匆匆赶到府城,找黄文运打听。
却得到了一个尴尬的回复。
这货是认真的,无人指使。
福康安已经派人审讯了好几次,确定没有主使。
所以,
“李老弟,抚台大人怀疑是你指使的。”
“黄大人,你看我像是脑子进水的样子吗?就这么捐了,孔子不理解,庄子不理解,老子也不理解。”
看着李郁气急败坏的样子,黄文运也忍不住笑了。
“说真的,这事过于离谱。是个人,都会怀疑是你自导自演。”
“我辛苦挣的家业,为啥要捐出来?这是绑架。”
“你且宽心,我和朱大人都为你说话了。抚台大人不至于相信那个傻子的话。”
毕竟,胥江园区是黄文运的业绩之一。
开春,指望着多收税呢。
这也属于早达成共识的p友交易,之一。
打造一个标杆码头,
然后,每条船都收一笔过路银子。
过路银子,
一半归知府衙门,充商税。
这个思路,绝对可行。
……
而匆匆赶来的王六,
尴尬的告诉李郁,王兆铭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
是他招进来的,负责记录苦力的来回趟数,出勤次数。
一天30文钱。
比苦力多了10文,算是优待读书人。
王六大约是同病相怜,把这个在寒风中饿的哆嗦的老实人招了进来。
没想到,弄巧成拙。
李郁饱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一瞬间,
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杀意。
“此人到底是坏?还是蠢?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你给我查,查不出来,你给我滚蛋。”
“属下遵命。”
王六黑着脸离开了,
他把所有接触过王兆铭的人都召集起来询问。
答案似乎指向了,这是纯蠢的家伙。
有人说,
他天天夸赞李郁是大善人,有古君子之风,佩服的五体投地。
希望天下人都知道李郁的善名。
……
而巡抚衙门,
王兆铭向天赌咒,各种表忠心。
“晚生就是出于公心,希望朝廷能把此事广为宣传。”
“如今虽是乾隆盛世,却世风日下,千年未有之道德洼地,我大清需要一道亮光,改变人人只求银子的现状。”
“推出一个李郁,就会有千千万个李郁。”
福康安的戈什哈,
把此人当成了一个疯子。
然而,福康安却不这么看,
他让人调来了所有关于李郁,维格堂的资料。
再结合前面,
私自组建救火队的事,疑点越来越多。
其实,
苏州府的官绅胥吏们,如果抛开利益,很容易就琢磨出李郁的事不对味儿。
但是,
个个都被银子闪花了眼,不自觉的给李郁加了许多的滤镜。
不想管,不愿管。
无论他做什么,都自发的给他找到合理的解释。
这大约也是人性的缺点,
趋利避害,擅长自我麻醉。
什么要从理智第三方,客观角度评价,不存在的。
就问你,
一人天天骂你,讽刺你。
另一人豪爽大方,连吃带拿,加逛窑子,都是他买单。
你觉得谁是好人?
……
福康安走马灯似的,召来了许多官吏,商人。
分别询问了关于李郁的事。
最终,
他把碎片信息拼凑到一起,就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李郁是个很不安分的豪强,
结交官府,私蓄打手,开矿挣黑钱,无法无天。
这种人,表面恭顺,实则胆大包天。
对朝廷毫无敬畏,唯利是图。
属于不稳定因素,无论有没有嫌疑,最好提前排除。
“让知府衙门,派个人去把李郁叫来。”
“抚台大人,您要召见他?”
“区区一介豪强,还不够格。随便派个人审审,定个罪,流放抄家。”
……
福康安目前最上心的,还是满城。
京城的大爷们,马上就要拖家带口的来了。
要是来了没地儿住,吃的还差。
这帮人能天天跑到巡抚衙门撒泼。
你还别以势压人,
保不齐,里面就有一位大爷,是自家拐了几道弯的亲戚。
总之,
旗务复杂的很,搞不明白的。
即使是和珅那么精明能干的臣子,也不敢对内务府改动太大。
只是偶尔敲打,弄些银子贴补内库。
把李郁流放抄家,
一来杜绝可能存在的隐患。
二来,还能为满城再增加一笔经费。
“三公子,喝碗热的银耳莲子羹,早些歇息吧。”
“阿伯,你先去睡吧。”
“公务是大清的,身体是自己的。明儿再理事吧?”老管家表情殷切,好似父亲傅恒再世。
福康安心底一软,放下毛笔:
“成,听您的。”
老管家这才欣慰的离开了。
他深知,富察氏的男人都是工作狂。
老爷傅恒,就是因为征缅之战,过度劳累病死。
他是旁观者清,
整个巡抚衙门,只有他才有这样说话的资格。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