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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甚至有些怀念,在军营的那些日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没有什么狗屁弯弯绕,也没有这么多碍手碍脚的束缚。
一切,都以军功为重。
突然间,
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重建太湖协!
然后,用他熟悉的方式去和李郁博弈。
把太湖协的战船,都派到西山岛那边去巡逻,施加压力。
慢慢的,自然就会抓到证据了。
比如,拦截矿石船。
和西山岛的打手们发生冲突,然后官兵顺势剿贼。
这样一来,庇护李郁的官绅们,就没人好出来求情了。
抓了人,就可以办成铁案了。
送到京城,也没人会借机找自己的麻烦。
“来人。”
“标下在。”
“太湖协重建进展到了哪一步,让管事的来见我。”
……
李郁此时,也在琢磨如何在规则内博弈,尽量的给自己争取时间。
巡抚衙门的眼线,一直在传回各种关于自己的消息。
福康安对自己磨刀霍霍,他都知情。
满城的斗殴事件,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
生死搏杀,和殴斗是两回事。
他只是吩咐手下,时刻密切注意满城动向,了解虚实。
其余的,倒没什么打紧的。
区区2000旗人而已,只要战略得当,关门打狗就是了。
那满城,既是保护壳,也是个棺材。
只要控制了府城,四面一堵,完全可以慢慢玩死这帮旗人。
满城的规划图,就在他的案上,营区,仓库,甚至武库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其中,火药库就设在拙政园对面。
江南潮湿,修建火药库有很多讲究。
光是垫高地基,防潮工作,就需要很多工序。
若是要完全保密,除非征发旗人自己施工。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京旗的那帮人,天天叫嚣着,爷来这江南不是吃苦的,是来享受的。
除非福康安事必躬亲,否则他们就不给具体办事官员面子。
不听不听,你们能把爷们怎么滴?
数百年前,这群八旗子弟就觉悟了,抢先实践了“躺平”。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
理论上,汉人不可入内的满城,
每天都有几百个苦力进去盖房子,粉刷墙壁。
所以火药库的草图,李郁也有一份。
甚至,比福康安的那份还详细。就连排水口有几处,他都了如指掌。
他已经把赵二虎从长兴调了回来,
授意他化装为泥瓦匠,混入苦力当中在满城的火药库屋顶,做点手脚。
确保到了梅雨季节,屋顶会漏。
而且是内部渗漏,直到墙体发黑,才会发现。
想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推倒重建!
胥江码头生意兴旺,每日来往的商船已经超过了150艘。
空置许久的仓库,终于迎来了无处可堆放的欢喜忧愁。
码头从业人员,已经超过了2000人。
以搬运工为主,另外还聚集了各类工种,从编织缆绳的,到修补漏处的,缝补风帆的,甚至是磨剪刀的。
起重机都不堪重负,只能紧急赶制了4台,安装在码头上。
虽然说,生意红火觊觎的人不少。
可一府三县的官吏,在李郁这拿固定好处的就超过6成。
按照品级,拿银子。
所以,谁也不敢狮子大开口,坏了规矩。
你要是想多吃一口,那别人就怎么办?
大清朝,最忌讳做这种触犯众怒的事。
所以,胥吏们虽然很贪心,却也只能自觉维护这个分赃秩序。
……
制定,并且能够推行秩序的人,是最大的赢家。
李郁很快就尝到了甜头,胥江码头的收入,以直线上升的速度,震惊所有人。
就连黄文运,都私下问过好几次,真有这么高的过路费?
李郁笑而不语,表示自己是个实诚人。
黄文运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朱珪是真信。
他再次温言勉励李郁,好好替官府敛财,一年半载,他必定帮忙保举一个实缺。
甚至,他还贴心的建议,不能在商业上涉足太深,否则以后定有大祸。
一个撕不掉商贾身份的人,在大清朝官场注定是走不远的。
一旦有了实缺官,就赶紧把胥江码头卖掉。
仅仅保留极少数股份即可。
其余的换成银子,土地,建个大庄园,多蓄妻妾,多生孩子,再重金聘请优秀的塾师。
若是有那个善心,再出钱修两座桥,留下善名。
要不了2代,李氏就是姑苏的正经士绅人家,书香门第。
老朱过于敦厚,言语中尽是大实话,毫无水分。
李郁都有些莫名感动,若自己没有造反的打算,跟着这朱珪混,以后在大清朝的前途还真是光明灿烂。
因为,朱珪可是未来嘉庆的帝师,前程远大。
……
有朱珪的厚爱,李郁行事倒是更方便了。
他把码头的收费标准,又改了。
泊位费,搬运费,仓储费,交易中介费,全部提高了3成到5成不等。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商船一点抗议都没有,老实交钱。
大清朝的商人,是最懂社会运行逻辑的一群人。
运河的缉私船,听李郁的。
府城的衙门,也照顾李郁。
胥江码头,还是附近唯一的码头。
就连苦力,都听他的。
优势如此集中,若是李郁还不多捞点,才是脑瓜子有病。
何况,虽然多交了银子,可码头做事讲究啊。没有隐形陷阱,没有私下勒索,官府也不再插足。
能安心,省心的挣钱,商人就很满意了。
大清朝的商人渴望秩序,哪怕是黑一些,强势一些,只要是逻辑明确、透明的。
用某位商号掌柜的话说:
“对商贾而言,再烂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
“若是有清晰摆在台面的秩序,那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