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兵收集稻草、枯树枝浸了油脂,扎捆成简易火把。
胡佐佑假装知兵,不住的点头。
祖有恩若有所思,眼睛发亮。
汉军旗马队更是叽叽喳喳,忙着议论:
“地方上的人是真敢玩命呐。”
“谁说不是呢,可着四九城找不出几个这么愣的爷们。”
“也有的。西山健锐营全是愣货,护军营也不差。”
“护军营那是全八旗挑出来的勇士。可你们知道西山健锐营那帮人为啥也那么猛吗?”
“为啥?”
“穷!”
众人焕然大悟。
……
清廷今年开始大力重建西山健锐营,不分满汉蒙,吸纳了3000号旗人,在香山那破地儿天天操练。
各旗把负债累累的、家里儿子多的、除了墙壁其他全进了当铺的旗丁们都招了进去。
发双饷,还根据训练表现每月多发3斗至50斗米不等。
据说,
乃是军机处和大人的建议。
说什么一举三得,朝廷得强军、旗丁得恩惠、社稷得稳定。
当时皇上就龙颜大悦,狠狠夸奖了和大人,令各部衙门照办。
虽然隔着2000里,
却不影响这些汉八旗说的有鼻子有脸,绘声绘色。好像他们当时都在养心殿里蹲着,全程聆听了君臣奏对。
就连乾隆爷当时的表情变化都说的言之凿凿。
该说不说,
京旗人人有绝活儿。
满八旗天生的好演员!汉八旗个个会说书!蒙八旗逊一些,只会撂跤。
……
“老少爷们,并肩子上。”
刘黄通戴着一顶镶白旗的避雷针铁盔,左手举盾,右手持刀率先发起冲锋,2000余人全部跟上。
阵型混乱,和大型械斗差不多。
然而,
祖有恩和饶克华同时变了脸色,老兵都知道战场上什么最可怕。
祖有恩狂喜:
“骁骑营准备,准备配合友军立功。”
饶克华则是脸色铁青:
“把火油、稻草、柴堆都给我扔下去。快~”
……
碉楼枪声不绝,
棱堡也及时用火炮支援。
至少300人死在了冲锋的路上,然后饶克华就望见冲到碉楼死角的淮西兵架起火把柴堆,黑烟笼罩碉楼~
人和猴子的最大区别是,人会用火。
2个碉楼全军覆没。
棱堡内的人这才明白指挥官饶克华之前那么惊恐。
“开炮~”
火炮响起,
霰弹不讲理的把冲在最前面的淮西兵成群成群的割倒。
后面的汉军旗旗丁们伸长脖子观望。
有人嘀咕:
“毕竟是些庄稼汉子,不懂攻城谋略。挤在一起冲,这不是送人头嘛。得分批冲,找间隙冲。躲开火炮正面,先听一轮响,然后趁着装填的时候猛冲。”
短短半刻钟,至少又有400多人被打死在冲向棱堡的路上。
……
饶克华的手开始抖了。
他很想大声吼一声:
“一个月2两饷银,你们玩什么命啊?”
城堡防御战,火炮是关键。
霰弹一轰一片,简直是攻城一方的噩梦,最好的证明就是第2次雅克萨之战。
短管霰弹炮猛地喷出火焰,
扇面扫翻了20丈内的绝大部分碳基生物。
“四叔~”
“二蛋~”
13岁的许满仓满脸血,不是自己的,而是身边同乡的。
他所呼唤的人都倒在了地上,伤口飙血,口鼻也在流血。
大量的血液充斥着呼吸道,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遗言~
……
许满仓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血,再睁开,眼前一片血红。
作为1个结捻多次的少年悍匪。
他猛然意识到:
打仗和打劫,区别真的很大!有黑馍和猪油烙饼的区别那么大。
在枪炮声中,
骁骑营骤然发动,马蹄隆隆。
祖有恩抓住战机,一股脑甩出了全部马队支援这帮玩命的友军。
……
角斜场的棱堡本就是临时产物。
高度缩水、厚度缩水,尤其是5个角的防御平台未曾加固。
毕竟是在清统区,饶克华稍有收敛。
而且出于经验主义。
他觉得以200火枪队挡10倍清军半个月毫无问题。
“场官,守不住了。”
“纵火,撤,从海上撤。”
火把抛下,棱堡墙下顿时一片火海。
火焰暂时阻挡了淮西新军继续架设云梯攀爬城墙的行为。
百余人跟着饶克华打开东门撤退。
2里外,有小船舢板。
如果能坐上去的话,就可以划着离开滩涂浅海。
在海水稍深处,
长期停泊着1至2艘海船。
角斜场,就是吴国在江北的情报中转站、人员中转站、物资中转站。
……
2里,一个看似不远的距离,却成了咫尺天涯~
清军马队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狂追不止,用弓箭、马刀、骑枪追杀溃逃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