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魔域东境四岛六城残垣坍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茫茫溪泉之上飘满了残肢断臂,紫黑的瘴气笼罩在与灵域接壤的重岩丘陵的上空。
一批批魔兵从北、西、南三面蜂拥而来,又消散而去,始终未能将东境暮峰岛上空的灵流结界破解击溃。而灵流结界金红刺目,如霞光万道,将昏暗的暮峰岛照亮得如同参鼎炼炉。
他自己身处在结界之中,揉捏着手里已经破损得辨认不出形状的镇魔锥,暗中对着镇魔锥传声道:
“唐珞熺,你说句话……你说句话……你承诺我的是要反悔吗……”
“……我们才刚结契,你就要丢下我吗……”
他泣不成声……
“你快变成人,我要见你,唐珞熺……你不许死……我不允许你死……”
他一句接着一句呼唤,但手中的镇魔锥只是绝情地散发出冰寒的温度,静默无声。
在丹罽前方,顾可娴银发金冠、秀眉明目,美若世外尘寰。这位权倾灵众的九裳仙君虽身负重伤,血染华袍,但依旧挺拔站立如苍幽松柏,她手中的灵流旋旋成涡、烈如艳阳、蓄势待发。
不过她一直迟疑着没有动手,而是怒目圆睁地望着地面上重伤倒地站不起来的丹罽。
她不能理解,为何丹罽要跑过来阻拦她?他为何还要护着这个人?
“把赤灵锁和镇魔锥都交出来,我看在帝君的面子上可以放你走,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护着他,我连你一起杀!”
顾可娴的声音在结界中响遏行云,又铿锵震地。
丹罽尝试抬起头去看顾可娴,但脖颈仿佛断裂封冻,僵硬痛麻,根本抬不起来。他全身上下也不知道被顾可娴的火灵飞刃刺穿了多少个血窟窿,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沥血的筛子,稍稍动一下,就会加剧血流、痛不欲生……
“你放过他……别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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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罽一只手撑着地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赤灵锁可以给你,但镇魔锥我必须带走,你不能再伤他的灵体……”
他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涧落在他手上,又顺着指缝流入手心,而镇魔锥被少许鲜血浸染后,微微地闪了一下青光,遂又遁入寂灭。
丹罽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光亮,原本渺茫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了星火,他暗中把镇魔锥握得更紧,让破损的尖锐棱角刺入了手心,鲜血顷刻间涌流而出,顺着镇魔锥的边缘棱角壳逐渐染红了整个椎体外壳。
“你拿着镇魔锥有何用?镇魔锥原本就是神族法器,你把他给我,我会转交给神族保管。”顾可娴朝丹罽走过去,声色俱厉道:“给我!”
“……不行……他是……”
丹罽终于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虚晃地半跪在地上,他看到顾可娴朝他快步走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往后躲。
“不能给你,他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