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面色惨白,脑海有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在此时不断的被放大,遗忘了太久,褚亦棠快忘记了被那根弦牵制的滋味,可现下却被这根弦捆住了命脉,被死死扼制住,直到放大到某一个点时,周身的寒意才猛地爆发出来,犹如暴洪的江水,顷刻间就冲垮了一切。
褚亦棠竭力稳住心神,他死死咬住嘴唇,用难以忽视的痛感来安抚自己,他不断地重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也绝不可能是这样的。
腥甜流进嘴角,又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袍上,嗒的一声,绽开一朵猩红的血花,褚亦棠看不见眼前有什么,他什么都看不见,陷在黑暗里,感官变得越来越敏锐。
裸露的后颈毫无保护,像是皎白初生的兰草,随着最后一滴鲜血的落下,脆弱颈骨上蓦的覆上了一只苍白的手,白的毫无血色,连浮在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指节修长,瘦骨嶙峋,尖利无比,只稍用力就能扎穿咽喉,捏碎满手的血肉。
眼角余光掠过一片黑金衣摆,耳畔的寒意越来越近,贴在褚亦棠的鬓边,离他不过一寸之距,嘴唇也是苍白的,明明在说话,却连丁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那人靠近他,贪得无厌地嗅他身上的淡香,嗓音里饱含缱绻,却比淬了毒的箭羽还黏腻,拂在脖颈上,冷的蚀骨透心。
“哥,我好想你啊。”
“我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哥,你想我吗?”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都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被绞得粉碎,厌恶,痛恨,仇视,都从心底被硬生生扒出来,滋生的太快,是一记无可解的剧毒,却在发作时被生生锢住,只能任由毒性发作,生不如死。
褚亦棠僵着手指,冰凉指腹擦过他的唇瓣,为他拭去鲜血,那人在他膝前蹲下,很亲昵地枕在他膝头,黑发蹭着他,像寻求庇护的幼兽。
至此,褚亦棠才得以真正看清他的脸。
这张脸很陌生,甚至是平平无奇,可那双眼,褚亦棠到死都忘不了,幽紫色的瞳孔,永远都含着一层薄薄的,残忍的笑意。
一如当年,他也是这样,坐高椅,周围是鞍前马后的仆从侍女,漫不经心地敲着手指,像在看一场戏,雪地里是一整片的血泊,刺目的鲜红,宛如一汪深红色的潭水,女子的尸体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态仰躺在地面,脖颈歪折,衣不蔽体,就那样倒在漫天的大雪里。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