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往事梦回

檐角下有人轻盈落地,还未发话,那群人便即刻自发的让出一条道,他随手拍了拍衣摆上落的灰,面无表情,只在少年身前蹲下。

少年蜷在墙角下,连喘息都困难,一双眼透过额发死死盯着眼前人,他没说话,探出手,撩开少年的衣袖,隔着遮挡看清了他怀里护着的东西,一怔,又抬手轻叩了叩他抱着的那个瓦陶罐子。

他眼神暗了暗,在月光下看少年濒死的眼,一张与他有五成相像的脸,却漂亮的让人心惊,肌肤是病态的白,衬着唇边那抹刺目的红,长眉红唇,几乎快要分不清男女。

这是他回澧渊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看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却在审视之余,目光交接的某一刻,看到了其他全然不同的东西,有迹可循,转瞬又消失。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不被驯化的野心,是足以燎原的火,只靠近也会被烧的片甲不留,蛰伏在更深处的是藏在卑微里的利刃,出鞘也要见血,所以一直不被亮出。

看了会子,他忽然间又觉得好没意思,口头上那一声哥也是凌辱的意味更多,他身份尊贵,何须管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叫哥,更何况他的生母,只是宫中一个既无封号也无地位的贱籍女子罢了。

他没言语,回身站起,漫不经心地拂去了袍摆上的浮灰,身后的内侍即刻会意,殷勤上前:

“殿下,娘娘还在等着您呢,咱别在这儿误了工夫。”

“嗯,走吧。”

那群人眼见他要走,纵有不忿也没处发泄,今晚这场羞辱是他的授意,他要走,也只有跟着的份。

男子没敢再发作,一群人说笑了几句,又踩着青石路离开。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纷纷扬扬,不多时又化成鹅毛一样的雪花,落在地上,积成一层乳白,很细碎,雪的间隙里能反出月色清亮亮的影子来。

过了许久,少年才有了点起身的力气,那一脚踹的委实是狠,从腹中反上来的血腥味一直散不去,他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扶着墙慢慢站起,才又缓了好几口气,才踉跄着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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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东西还在,也没有洒。

这是膳房的嬷嬷偷偷给他留的,他必须死咬不松口,才能不连累帮他的任何人,纵使这样的善意少的可怜,他也必须抓的很紧,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才能带着她活下去。

回到住处时,屋子里并没点灯,暗漆漆的,他摸黑进了屋子,把门关上,将瓦陶罐子轻轻搁在桌上,又出了房门绕去了后边的院子。

寒冬腊月,井里的水冷的刺骨,他熟练的放桶下井,吃力地打上了两桶水,趁着还有点亮光,端着木盆开始洗衣。

手浸进盆里的那一瞬间就冻得发红发紫,砭骨的寒意钻进全身,他咬着牙,就着搓衣板一件件的搓洗。

真的好冷,冷到让人没有知觉。

这么冷的冬天,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