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移目,却在看清那件物什的刹那僵在原位,他瞳中震颤,浅眸中映着一方红,犹如泣血。
那是一条花绳。
是他在战时,亲手做了,夹着那封信,一齐送到了澜聿手上,以聊解他的相思之苦。
为什么会在慕善的手上?
眉骨被逼得通红,褚亦棠只觉心口堵塞,他强撑着去看慕善的脸,唇瓣翕动:
“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澜聿仙君转交给我的信物。”
慕善面色不变,他迎上褚亦棠的眼,缓声道:
“取姻缘牌,须得物证为凭,澜聿仙君将这个转交给我,当做信物。”
呼吸都被停顿,褚亦棠却忽而有些不敢听了,他只觉慕善口中所说的不是字句,而是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把把利剑,生割他的血肉,滴血成柱。
“他曾来找过我。”
慕善匿在光暗处,窗外光线分割至此,在袖面上打出道道光影,他言辞平淡,不卑不亢地陈述事实。
当年澜聿叛逃天京,慕善也对此事有所耳闻,可他没有料到,澜聿会回到天京,并且找到他。
慕善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银辉刻进月桂间的枝叶间隙,澜聿站在院子里,满身都是寂寞的月光,如坠进了深黑的海,光华不再,少年不复往日的矜贵,他抿着唇,话里甚至带了乞求的意味。
他说。
可以麻烦你,替我取掉命中的姻缘牌吗。
慕善愣住了,他不明白澜聿为什么要求他这件事。
只因姻缘牌是天命注定,亦是命中正缘的对应,若强取姻缘牌,非但要承担反噬,若有差池,天命不得回归正处,很可能永生永世都独身一人,饱受凄苦。
澜聿紧紧攥着指节上的扳指,神情却意外的平静。
“取姻缘牌,是我心甘情愿,无关他人,还请仙君帮我这个忙,我愿意以毕生修为作为代价,只求仙君出手相助。”
话音落地,慕善似乎才在这场对峙里读懂了他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他知澜聿此番来,不单是做好了打算,反噬与他而言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他只求心愿了结,才好无牵无挂地放手离去。
可慕善怎么肯要他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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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聿最后一次有求于他,慕善哪怕心下万分不忍,也还是情愿去替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