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艾米丽也实在困不着,在眠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一个困不着。
直到夜深了,艾米丽才有点倦意,想困了,又觉得身边少了点东西,少啥?想起来,少了老公的鼾声,猛地记起了老公还被自己关在门外头,已经好几个钟头了,艾米丽忍不住心疼起来了老公。伊就披了件衣裳,去开门,想叫老公进房间来困觉。
伸手去开门,却发觉门虚掩着,没上锁。一惊之后,艾米丽记起来了,刚进房间的辰光,还在生宝宝的气,想到宝宝一副为李莺莺而满腔焦虑的腔调,心里就不舒服。艾米丽自家想想也觉得奇怪,艾米丽心里也在为李莺莺的境况焦虑,就是不允许宝宝焦虑,宝宝一焦虑,艾米丽就来气,一气之下,就把门反锁上了,不让伊进房间。不过随后又把门锁打开了,伊想,总不见得真把老公关在门外头,又抹不开面子,马上叫老公进房间,所以门是虚掩着的,为老公留了门。
留了门,老公为啥不进房间来呢?还立在门外头?艾米丽悄悄地打开房门,探头朝外看看,走廊里空无一人,伊想老公大概到客房里去困觉了,客房已经交关辰光没有困过人了,也长远没有收拾过了,会不会龌龊?伊就有点不放心让老公困在客房里,还是应该叫老公回房间困觉。艾米丽跑到客房门口头,伊的手已经捏牢门把手了,又生怕惊到老公,先侧耳听了听,客房里静悄悄的,平常老公困觉有打呼的习惯,一困着,就鼾声连天,现在客房里没有一点声息,看来老公今早也困不着,想想老公为啥困不着?眼门前又晃起了宝宝为李莺莺而一副满腔焦虑的腔调,心里不由有点来气,断定老公是因为李莺莺而困不着……于是就作罢,不叫老公了,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艾米丽愈加困不着了,夜越来越深了,越是到夜深人静的辰光,日里在门口头想过的事体一股脑地通通涌到了脑海里,更加清晰地在脑子里翻腾起来,伊虽然劝解自家,不该小肚鸡肠,不该萌生醋意,可是宝宝急吼拉吼地要去看望李莺莺,眼睛里还满含着眼泪水,一副一往情深的腔调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漆黑的夜里厢不停地在眼门前晃过来晃过去,挥之不去,人就彻底清醒。困不着了。
艾米丽干脆坐起来,靠在床横头,看着黑黢黢的房间,愈加东想西想起来,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艾米丽突然想起了五百块钞票的事体,先是听汪家好婆抱怨过,讲屋里少了一千块钞票,被宝宝送到医院里,借给李莺莺了,至今未还。一问宝宝,宝宝讲讲确有带钞票到医院里去的事体,不过只带了五百块钞票,而且到了医院,没有碰到李莺莺,钞票就被小偷偷走了。
一笔钞票,两种讲法,相去甚远。原先,艾米丽并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艾米丽更相信汪家好婆的闲话,艾米丽并不是多少在乎钞票,屋里也不缺这点钞票,问题是宝宝为啥隐瞒钞票的数目和钞票的去向呢?这一隐瞒是不是意味着,宝宝还隐瞒着更加多的事体。五百块钞票仅仅是冰山的一角而已……这样一想,艾米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坐不住了,跳起来,要到客房里寻宝宝,问个究竟。
艾米丽刚刚跳下眠床,又缓缓坐了回去,心里想,去问宝宝是不会有结果的,伊既然要隐瞒,肯定不会实话实说的,只要伊不讲实话,问也是白问。
艾米丽愣坐在床上,想了老多,最后决定,明早亲自去会会李莺莺,会了李莺莺,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看看李莺莺的近况,又可以摸摸那冰山的一角……
这样一想,心里倒也踏实了,竟然有了倦意,慢慢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