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公主,懿贵妃是我的母妃,我三哥是当朝太子!”
她昂着脖子的模样与桀骜不驯的她一模一样。
原来她就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五公主洛泱。
后来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个翩翩如玉的公子,他认出他是楚家的那个小二公子,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他有些失落又思索良久。
楚二公子虽是楚家人但来路不明,别说是嫡子就连庶子都算不上,着实配不上五公主,可看五公主的模样好似毫不在意且满眼好似都是他。
日子马上就要到他们的约定之日了,他住在羌城的客栈里也有了几日,片刻不离自己的骨扇,若不拼一次他终是遗憾的,终于,他带上了盘缠与骨扇,架着白马缓缓驶离了客栈。
可命运永远总是在冥冥之中将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夜很长,一个女孩儿坐在草丘上从黑夜等到了日出,却没能等来曾许诺她带她走的王子,而男子则因天子驾崩封锁城门而被永远被隔在了一墙之外,再也见不到他的公主。
后来他安慰过自己,她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知自己曾真的想要带她走,若恨,那就恨他吧,总比困在宫中郁郁一生要好。
可那日蓝家受命入宫,他还是忍不住主动请缨,总是奢求能在见她一次,一眼就好。
他听说她进宫被封了苏昭华,位分不高但若能明哲保身也是好的。
可他是外臣,终是不能进后宫一步,他能做的只能是站在湖边紧捏火齐珠,人都不在身边了,如此睹物思人,又是做给谁看呢?
后来的误打误撞倒让他和五公主成了朋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泠鸢的缘故,他很乐意给五公主帮忙,只有每每帮得上五公主一点儿,他都会想到泠鸢。
小主,
隐隐约约之间,他感受到洛泱的不对劲,也感受到新帝与洛泱之间奇妙的关系。
“公子,您实在不必帮五公主那么多,而且五公主逃跑这样的事您若参与进来,兴许就是欺君大罪了!”私下里小二总是这么劝他。
“能帮一点儿就帮一点儿吧。”每每小二这么问,蓝亦安都会这么答,但真正的原因,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日御品轩一见,五公主竟把泠鸢带来了。
今日一见,恍若隔世,若不是泠鸢扑进他的怀里,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她边哭边捶打着他质问他为何爽约,他很想解释自己是去了的,可话到嘴边他却不知怎么说,这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
五公主说,就算他不带泠鸢走,她也会想方设法地带泠鸢一同离开隐都。
再后来隐都人人只听闻宫中出了大事,昭华苏吉出逃。皇后柳氏倒台,林家炙手可热,一名神秘的西凌女子被皇帝突然带回宫中宣称要被封为姈贵妃,再到最后,姈贵妃坠崖身亡。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姈贵妃竟然就是五公主。
那日蓝府传来噩耗,蓝家老爷夫人在无边草原遇到流盗双双身亡,他亲临草原却意外发现坠崖的洛泱,悬崖之上是大片的黑甲军,那跪倒在地上一身正红色的男子好似就是皇帝。
那一刻他什么都懂了,为何洛泱有求于他,为何洛泱要毅然决然地出逃,原来皇帝爱着的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一瞬间他幡然醒悟,也不知为何便救下了洛泱,甚至在隐都城郊外的木屋安置了她,请了大夫救回了她一条命。
在这期间,他听闻楼兰和亲公主回宫,大举封为众妃之首,宠冠六宫。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洛泱于不管不顾。
可他没想到的是洛泱一觉醒来竟失了忆。
“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兄长,蓝亦安。”
他费劲心力,不想让洛泱再见到圣上,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将洛泱留在的楼兰,还是避免不了她与圣上的相遇,甚至传出了她要进宫做皇后的消息。
他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再相遇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圣上究竟有没有告诉她实情,他自然是反对,可洛泱铁了心要进宫去,那个伤了她一辈子的地方,他无可奈何,他不是洛泱的亲兄长,没有资格评头论足左右洛泱的决定,更别说这是圣上的亲事。
洛殷离夺走了他此生挚爱,又夺走了他仅剩的至亲。
以后的无数个日夜他也曾悔恨,如若他肯放弃自己身为独子的担当,那是不是他就可以和泠鸢永远在一起了,可这似乎永远都会是死路,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抛弃蓝家,而泠鸢也不会为了自己的自由永远不回祁朝的后宫,他们与生俱来便带着身份的枷锁,这层枷锁锁死了他们所有的路,这件事本就无解,而他们的尝试也不过是一次次的作茧自缚,最终将自己永生永世地囚禁在自己的心牢。
生活,一切都回到了平静,一切好似都发生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梦醒过后他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蓝家长子的名分。
以前他觉得这个名分很重要,值得他倾尽一生去维护,可如今他什么都没了,名分,连徒有其表都算不上。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亦安亦安,若再有一次机会,他绝不愿亦安。
“我求求你了楚公子,我要回去找泱儿!洛殷离会杀了他的!”已是楼兰境内,苏泠鸢坐在马车里对着楚云锡哭诉着。
楚云锡何尝不想去找洛泱,可泱儿最后交待的事便是将苏泠鸢平安送回楼兰,她央求的事,他从来不会说不。
终于,苏泠鸢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大皇宫,可迎接她的不是父王的笑容和母亲的怀抱,只有楼兰动荡不安的市井和流落街头的百姓。
父王崩逝,娘亲自刎,她没有兄弟,楼兰竟无人承袭王位,外加她私自出逃隐都,祁朝对楼兰的扶植管束处于边缘状态,甚至有几个有来历的流盗直接大肆搜刮大皇宫,楼兰,正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她好似在一夜之间长大,过了不到十几日她毫不犹豫地只身一人前去都护府,隐都的特派官员将她护送回了隐都。
这一回隐都,却听闻隐都好似有些变天。
那日清晨她被一路护送直接进了中和殿,洛殷离见到她竟没有半分吃惊,甚至只字不提出逃之事,连夕云宫都被改名为瑶华宫赐她独居,瑶华宫里的装潢奢靡无比尽是楼兰风格,甚至比大皇宫父王的那间还要奢华。
洛殷离对外更是大赦天下,瑶华宫外丝竹管弦乐三天三夜未停歇,人人都道泠鸢盛宠大有封后之势。
瑶花同瑶花,她可是知道洛泱从前的寝居名为瑶花阁。
平平无奇的日子如水般淌过,直到一天深夜,那个男人一身酒气大喇喇推开了瑶华宫紧闭的大门。
她不会起身对他行礼,甚至不愿正眼瞧他一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朕是皇帝,你再怎么厌恶朕,朕也是你的夫君,你难道也这样横眉冷对一辈子吗?”
听他这话便知他饮了不少酒,泠鸢本就厌恶他,这样一来更不想搭理一个醉汉。
“在我心里你只是皇帝而非夫君,相守相爱的人才称得上是夫君,我之所以回宫也只是为了我的亲人还有楼兰的百姓。”
“当初要跑的是你,现在回来的也是你,这皇宫难道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朕是天子,能对你如此已是恩典了。”洛殷离拂袖道。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对我,不过把我当做的摆设便罢了,我不过是楼兰公主,对你而言毫无可利用之地。”在泠鸢心里,洛殷离就是一个诡计多端、佛口蛇心的恶毒之人。
“我的命是泱儿给的。”末了,她颤抖着唇,泪水划过脸颊,缓缓道:“雁门关外,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我回到楼兰,她得不到的自由自在我来替她实现,是我对不起她,我还是没能为自己活一次,而你,是你害了泱儿!”
提起洛泱,泠鸢撕心裂肺地痛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死她啊!你是她的哥哥,哥哥不是应该时刻都护着妹妹的吗?就算你爱她,难道爱一个人就是把她逼到死路上去吗?人人都说中原皇帝聪慧过人、才华横溢,我看倒是铁石心肠、绝情寡义!”
洛殷离彻底动了怒:“朕容忍你,你别太过分了。”
“人人都道这后宫德妃最得盛宠,平日里你爱护有加,我看,爱没有,护倒是真的,而你的护,又不过是傻傻地蒙骗你自己!是你害了泱儿,是你害死了她!瑶华宫的名字、楼兰的装潢、还有你无尽的宠爱,其实都是你自己在自欺欺人吧?”
“陛下,您知道泱儿她有多在乎你吗?那日她带我逃跑,可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可她还是愿意事事为你,她还是放不下!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良知你就不该这么对她!她死了!她这次真的死了!”泠鸢哭声声声凄惨。
“谁跟你说她死了?”洛殷离满脸愠色,一双深眸冷得吓人,“她没有死,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与其说他是恼怒万分,不如说他是慌不择路。
那日后洛殷离甩袖离开,依旧夜夜亲临瑶华宫,但每每都是住了偏殿,从来没有宠幸过泠鸢。
后来的除夕当天,她奉命作为众妃之首随同洛殷离于长街游行接受百姓们的朝拜,她面无表情的坐在轿辇里,白纱遮着她的半张脸神秘高贵无比,可她直面着隐都百姓流着泪,她想起了蓝亦安、想起了洛泱,也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娘亲,还有楼兰的所有人。
她好想回家,如若能和泱儿一起那就更好了。
她端坐在洛殷离的身边沉默不语,直到景烁神色匆忙地驾马而来。
景烁说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五公主。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慌忙看向洛殷离,可他却好似无动于衷,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景烁都问了他是否要封城,他都出声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