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现在如同一条滚刀肉,半点不好打发,长指甲信手拨弄着衣服上的珍珠扣:“是啊,只是她肚子那样大,看得我怪心惊的,难道要生在我们于府?”
自于旭接了差事,马氏渐渐放下心事,三不两时他与秦柳若传信递话等,也并不从中拦阻。左右腹中孩子总是于家子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于旭正经成亲时再抬个姨娘也就完了。可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又如何经得起大太太时不时不怀好意的撩拨。
“谢过大嫂关怀,”马氏这话说得硬邦邦,一脸的愤懑,“想来总是旭儿给府里丢人了,门房上才会那样盘问他。”
大太太没想到马氏话峰陡然转到这里,一时语塞。于老太太霍然变色,接过话来:“旭儿被门房盘问?何时的事,我如何不知道?”
这话谁搭得上口,柳妈妈第一个不敢说,当夜门房上值夜的可是她的正经侄儿,才绍介来当差不久,原还求了大小姐恩典,说在门房上认些眉眼高低、人情世故,便要调到回事房去的,谁想便碰上这样的事。
事后她知道了也去问过,那唤做丁四的小子也是怕得打颤,直道:“姑奶奶救我,我才刚来,哪知道这些,皆是门房上领头的蒋总管教的。我也不敢违抗,才多问了几句。”
蒋总管是大太太的心腹,柳妈妈一听就知道这是两房又在别苗头,深恨小子不懂事,混进这滩深水里,只得暗暗盼着二房低调些,此事不要闹出来。
谁想过路神佛并未听到她的心愿,直闹到老太太眼前了。
大太太既然当家,定一定神,自然答话,淡淡道:“门房上何时出了这样的事?我竟不知,只是二弟妹说什么盘问,也太过了,想来是门房上见少爷回来晚了,多问几句也是有的。”
想想又道:“或是门房上刚换了人,还未将府里的主子认熟,下来我便传话让他们警醒些。“
竟是要几句话轻轻带过。
这话说得也在理,于老太太听了,脸色稍霁,亦柔不好多话,只得歉意的注视着二婶,心想待下来以后劝劝亲娘,别太过分才好。
马氏却是不依,于旭多年在外,一朝回来,虽因那事母子拌了几句嘴,儿子却仍是自己的心头肉,如何忍得被下人这样糟践。
只她还没说话,就见容丫头立身上前,马氏心中暗道一句不好,还没来得及拉她一把,就听亦容开了口。
“大伯娘这话说得轻巧,若是今日门房上被拦下查问的是平哥、安哥,大伯娘也是如此对待吗?”
大太太听得一噎,旋即怒道:“容丫头这是哪里的说道,竟质问起长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