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蛰从不说丧气话,可是他说他害怕未知。
那晚鄢蛰订的豪华大包间里,没人点一首歌,大家都疲惫得在沙发上或坐或卧,睡得十分安逸。
鄢蛰平时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出门,以身作则这一块,谁也说不得他半点不是。或许是他说害怕时流露的真情实感最是动人心,凌晨四点多,当他披着衣服开门出去的时候,尤洋洋、杨亦晨、孙泥克和舒婵同时醒了过来,什么都不多说,大家决定跟他一起。
运气好到爆,在某栋安静得像是鬼片片场的写字楼,居然有一个正在收拾垃圾箱的老头。
鄢蛰共情他的辛苦,过去给他发了一支烟,还给他点了火。
老头警惕,问他黑布隆冬跑这里做什么,鄢蛰掏出照片给他看了。
“这姑娘……我认识啊!”惊喜就是来得这么突然,起早贪黑还是会有回报的,或者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也或者说天道酬勤,总之所有有关付出与回报之间量化关系的佳句谚语都可以用来表达这五个人的内心。
“您可看仔细了。”高兴归高兴,还是得仔细再仔细,杨亦晨拉着老头说道:“这个照片上的人这么小个,您当真认得出长相?”
老头儿十分不屑地弹着烟灰翻着白眼看杨亦晨:“这个姑娘,想不记住都难。”
哦?
原来老头之所以对姑娘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姑娘几乎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们老板脾气暴躁,工作压力大,有事没事都要将她叫去臭骂一通。听说骂她的时候,外面格子间听到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出。他们老板甚至能直接问她是不是猪投胎转世的,也会直接骂她蠢货。
加之公司办公室文化复杂,她几乎天天都会躲到安全通道的角落里嚎啕大哭,发誓要辞职。
每天都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有时根本晚上都不回家。即便如此努力,但她的工作似乎一塌糊涂,经常看着她半夜三更拎着垃圾下楼,扔完垃圾后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回家。
因为整栋大楼里只有她的垃圾从来不是甩或是丢进垃圾箱,而是掀开盖子轻轻放进去。而且她的垃圾在下楼来扔之前已经把药盒子、快递盒子、箱子这些纸壳类的拆好摞在一起捆好,然后可乐瓶、饮料瓶这一类又踩扁装在干净的袋子里,就连碎纸机碎过的纸屑她都是打包好。凡是可以卖钱的,她通常就轻轻靠在垃圾箱边不丢进垃圾桶,因为她知道不到一个小时一定会有人去拿走,但是如果她丢进垃圾箱,那么别人还要去一袋袋垃圾掏出来,重新翻一遍。时间久了,总会有碰见的时候,一来二去,老头就知道了她的名字。
陈芸黄。
“不过听说她已经十几天没来上班了。”老头说。
“老哥哥,能确定是多少天吗?”鄢蛰问道。
“十七八天”,老头都没想就说道:“今早上一个小姑娘让我去他们那里收废品,我听到他们办公室的人在讨论她十七八天没来上班,说的名字就是陈芸黄。”
“好的,谢谢,耽搁你时间了。”
算不得完美的好消息,但至少知道了一个名字和对这个姑娘大致的判断。大家都等着听鄢蛰接下来的安排,可是他的电话却“呜呜”地在兜里震了起来。
鄢蛰接起电话,一个字没说,连“喂”字都没有,直到他手机那头的人主动挂掉电话,他都没有说一个字,可是整个过程中,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今晚我们听到的告诉刘校长。”鄢蛰朝几人望过来,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
尤洋洋左右看了两眼,“好的,我跟她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尤洋洋主动问道,“这个姑娘不见了那么多天,我们又持续在这里活动那么久,她和曩拓有关,如果不是主动不来上班的,她若出什么事,我们很容易被优先纳入怀疑名单。”
鄢蛰似乎有些为难,他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你想的估计也是刘矣辛他们会想到的,所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撤离”,他顿了一下,“容我有一天时间想想,你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没人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