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大彪满心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内心尽管充斥着千百般的不情愿,然而为了表哥凯明的前途着想,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应承了下来。告知大姨妈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也只好在这附近暂且逗留两日。
集训地恰好位于度假村之内,从集训地到酒店的路上,寇大彪看到度假村周围坐落着一排排农田。那农田里的作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绿色的波浪。田间偶尔能看到几个农民在劳作,他们不紧不慢的动作与城市里人们的匆忙形成鲜明对比。远处有几棵大树,孤零零地立在农田边,树上有几个鸟窝,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声音清脆而悠长,这是在城市中难以听到的。农田间的小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路上没有城市街道的车水马龙。
望着这一切,寇大彪忽然觉得这里和曾经的部队颇为相似,思绪也随之飘回到过去。
他忆起当兵之前的那些日子,姑姑带着他们给接兵干部送钱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姑姑将包好的红包塞进了陈军医的口袋里,对方假装若无其事的表情至今都让寇大彪难以忘记,而另一位接兵干部,也就是他下连队后的副导。寇大彪清楚,如果没有这次的开后门,他接下来的命运都将会不一样,而别人确实也通过举手之劳的便利帮助了他。
通过这样的手段,似乎就是人改变命运的一个途径。就好比他的表哥凯明,小时候的学习成绩简直糟得一塌糊涂,小学考试甚至能考出个位数的分数,这样的情况原本早就该留级了。可大姨妈凭借着给老师送礼,硬是让凯明没有留级。而如果留级,那么就意味着多一年的学费,浪费一个人一年的时光。
寇大彪自己从小到大也是如此,初中时靠着二姨夫学校总务处领导的背景,他转去了黄浦区读书。但他也成为了班级和总务处之间的桥梁,无论是缺粉笔,还是桌椅损坏,亦或是体育课篮球不够,班主任都会让他去找二姨夫。曾经的他单纯地以为只要积极表现就能得到认可。他认真地写好入团申请,在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中也努力做到最好,然而最后的投票结果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不知所措。没有一个同学投他的票,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愤怒。而那些成绩不如他的同学,却靠着给老师送礼,轻松通过了投票。
但他很清楚,自己也是有关系的人,他迅速找到了二姨夫,仅仅是口头去打了个招呼,班主任就立马改变了态度,让他顺利入团。他虽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小人的行径,但他更清楚,别人也是如此,他只是为了适应环境而去改变。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如此,至少对于寇大彪认识的世界来说,课本上虽然教育他们要遵守规则,可一路走来,他发现这只是一句空话。就连他们普通人的生活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不知不觉,在大姨妈的陪伴下,寇大彪来到了入住的酒店,他也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着眼前的度假村。这里的建筑风格独具一格,客房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小木屋。木屋的外墙被涂刷成淡淡的米黄色,屋顶则是深棕色的瓦片,瓦片上还生长着些许青苔,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每间木屋的窗户都颇为宽大,玻璃被擦拭得光亮照人,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内摆放着简约却不失温馨的家具。
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大姨妈十分爽快地帮他预付了两日的房钱。一番告别加叮嘱之后,寇大彪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房间,他把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躺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木质的横梁,继续陷入沉思之中。他的内心依然十分忐忑,他并不怎么担忧代考之事会被发觉,相反,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陈天宇的面容,他和陈天宇并没有交情,甚至可以说是互相看不顺眼,虽然不知道这次是否又是一个圈套,可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窗外偶尔夹杂着从远处小饭店传来的欢声笑语,这一切与他此刻沉重的心情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他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是一条来自大姨妈的短信:“大彪啊,这次我们凯明都靠你了。”寇大彪看着这条短信,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从小到大,他似乎都没法去干脆地拒绝别人,他深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利用工具。
次日,寇大彪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他走出房间。度假村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丝草木的芬芳。远处凯明所在的集训区传来阵阵口号声,声音在静谧的清晨传得很远。从酒店房间到集训区的场景转换,就像随着声音的指引自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