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顾五还真的有几分口才。
条理清晰,将道义;仁义;恩义;规矩;全都摆了出来,让人无法反驳。
说完,他又匍匐在地。
大有若少家主不给他个说法,一意孤行定要带此女走正门的话,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的忠诚与孤勇。
如此一来,顾少卿如果真是如此不顾他的劝说,领关谢晓灿就算是从正门走进顾氏大宅,也不可能得到顾氏宗族的承认。
因为他提到了老家主,提到了顾氏的宗族。
此时,他代表的就是老家主曾经的托孤,还有顾氏宗族的脸面,在这里陈情。
可以预见的,如果现在顾少卿不回答动武,后面指定多少族人在跪在前面以死为谏。
这一关非过不可。
顾少卿深吸一口气。
缓缓道:“既然你问起少夫人的名分之事,还提起顾家颜面,那我便答你,你仔细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第一,她姓谢,来自陈郡谢氏,我们在南开郡相识,是南阳赵氏的老家主赵阁老保的媒。少夫人养爷对赵氏有恩,所以才同意了赵阁老的保媒,不信你大可以去信南阳赵氏查问。”
谢晓灿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却是想笑,但只能憋笑。
说起来还真的就是赵家给他们俩提的亲。
赵之阳设的局。
顾少卿说是赵阁老保的媒,也没错。
赵阁老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是身份和辈份却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更重要的是,赵阁老已经身死,死无对证。
而赵尚书,更不敢承认他们所做之事,便不敢否认赵阁老保媒之事。
谢晓灿在心里给顾少卿比了个大拇指。
不止谢晓灿,一众人都呆了。
如果真的是赵阁老保的媒,那还真的挑不出错。
“赵阁老保的媒,我亲自去下了聘。”
“当时我病的急,差点就要赴九泉,少夫人不嫌弃我病体,愿意嫁我冲喜祛除病霉,事急从权,我便在南阳赵氏与并州龚氏的见证之下,八抬大轿将少夫人迎进了门。”
“进的虽然不是范阳顾氏的门,却是当初我在南开的家。男儿四海为家,男子事急从权,在外成婚,先不拜高堂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当朝老咸安王娶老王妃的时候,就是在驻地,难道还有人敢不承认老王妃的名份?还有历来的榜下捉婿……”
“再说了,我与少夫人已在南开衙门里立了婚书为证。怎么,你是不想承认朝廷的婚书,想害我顾氏在圣上面前被人弹劾诟病?”
如此这般说,扯到了朝廷,扯到了当初的老咸安王,扯到了当今的圣上,顾五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应对。
老咸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当初战事紧张,与阿兰部和谈。
老咸安王为了和谈成功,娶了阿兰部首领的女儿为妻,谁敢不承认这门亲事。
不止老咸安王,书生读书一朝被举荐成功,榜下捉婿的多如牛毛,都没有男方父母见证,谁敢说婚事无效?
“今天本少家主带少夫人归家,择吉日给高堂敬茶,便是全了礼数。”
顾少卿的话,无从反驳。
顾五想了想,说道:
“是老奴唐突了,不曾想少家主出门在外,还能安排得如此周到,居然能请到赵阁老保媒。”
“这样吧,少家主您今天也累了,先回院里休息。你这大半年都没有归家,宅里族里都有许多大事要与您商议。”
“至于谢姑娘……”
“既然谢姑娘对少家主有恩,少家主肯定也不想委屈谢姑娘,如此这般随意的带进府门,总觉得不够正式,也不够隆重,还缺乏一个盛大的仪式。”
“范阳顾氏乃世家顶流,顾氏少夫人身份何等贵重,理应是八抬大轿,知会范阳各家,大摆宴席,在大家的簇拥之下,风风光光的抬进顾氏大门,如此,才是我范阳顾氏少夫人的体面。”
“要不,就先将谢姑娘安顿在外面……就……安排在城西的那个宜兰院里。”
“听说少家主带了客来,宜兰院夫人早就收拾好了,一应吃用都是最上等的。等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再择了吉日,大摆宴席,用八抬大轿将少夫人迎进门,全了这个体面。”
他先说的是谢姑娘,后面迎进门的却是少夫人。
这话就是暗藏玄机。
到时候,迎进门的是李姑娘还是这个野种,那就两说了。
反正迎进门来的,才是少家主夫人。
少家主神功盖世,机智过人,又是老家主亲自选定的顾氏宗族族长,能不与之发生冲突,就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据说少家主的身体已经全好了,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顾五话虽然是对着顾少卿说的。
但是眼睛却是看向谢晓灿。
哪个女人不想要风风光光,哪个女人不想要一个隆重的仪式受万人追捧。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少家主非要坚持带着这位姑娘此时这般低调进门,这位姑娘也会自己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