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人说这里许愿很灵,老板你可以上一炷香,也许就能知道了呢。”助理提议道
会吗?
眉眼微抬,周朝运看着跪在观音像前面的人,这些年他去过数不尽的寺庙,却从未求过什么。
可是今天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催促着他,好像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至于是什么机会,他并不清楚。
在他的手接过僧人递过来的妙香那一刻,秋风四起,游人惊呼,刹那间满眼的金黄漫天飞舞,四处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打开相机想记录下这震撼人心的时刻,只有一人不动。
他手里拿着妙香,隔着飞舞的落叶看着那双半睁的眼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静了下来。
他看见了永元商会里金落满堂的银杏,看见了勾栏槛窗内的那抹婉约青色,
他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圣则十五年,季夏,朕永失所爱。”
他看见了浮屠城纷飞的雪,他听见他的善宜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佛祖说……这一辈子太苦了。”
“下辈子补偿我们。”
一滴泪从眼眶滴落。
身穿灰黑色大褂的僧人双手合十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周朝运缓缓转身,也是这一刻助理才惊觉他眸中的泪。
那僧人慈眉笑语:“施主要的,已经归还。”
说完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
垂眸抬手,周朝运看着掌心的东西,蹙眉落泪,抽泣出声,是苦是喜,是无法言说给别人的复杂。
红绳墨发,是他死时手中所握之物,是他与善宜大婚时所结之发。
用力握紧,他重新扭头看向观音像,作揖上香虔诚跪拜,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脚下匆忙。
…………
背倚石栏,南善宜低头翻看着刚刚拍的照片,身前的玉狮时不时抻着脖子蹭她的下巴,想博得她的关注,低头亲了它两下:“别闹。”
看的正认真包里点手机响了,插上耳机后南善宜才接通电话,眼睛继续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明烛姐。”
耳机里传来明媚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给我和你哥打个电话?”
看着照片中金黄的银杏,南善宜笑道:“过两天就回来。”
“放心吧,一定不会错过你和我哥的婚礼的。”
燕明烛有些无奈,想起什么她问道:“你不是从小就不喜欢西安吗?”
“怎么忽然想去那边旅游?”
眸光轻滞,南善宜侧目看着远处只能看见顶端的银杏树:“最近总在网上刷到,忽然就想来看看。”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原谅了什么。
小时候爸妈带着她到西安出差,可刚下飞机就生病了,吵着闹着要回家,说什么也不待在这,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历史文化名城,也许是因为历史是沉重的。
耳边响起燕明烛的声音:“风景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
“风景还不错,下次你可以和我哥一起来。”南善宜眸中浅笑
“至于有趣的事……”
低头和玉狮对视,她有些失神:“我遇见了一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心口忽然刺痛,不适蹙眉。
听见她倒吸气的声音,燕明烛担心道:“怎么了?”
揉了揉心口,南善宜道:“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燕明烛身边的人凑过来道:“早点回来,婚礼好多事情还要准备呢。”
南善宜无奈:“知道了,你就知道心疼你老婆,我这个妹妹就是你请的长工。”
挂了电话,南善宜取下耳机放回包里。
远处,找遍了整个寺庙的人在看见她的背影时停下了脚步
白色的裙摆被秋风摇动,金黄色的落叶滑过她的脚踝,浅灰色的针织外衫罩着她单薄的肩背,浓密有光泽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垂在腰部的发尾微卷。
不识她时,世间皆过客;识她时,此间只一人。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南善宜捧着相机茫然转身,看清是谁眸中错愕
“刚刚我的腰扭到了。”周朝运语气平静,一本正经,只是那轻颤的眼眸出卖了他的冷静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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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吁吁赶来的助理恰好听见这句话,直接惊掉下巴,视线下移落在自家老板的腰上,想起刚刚健步如飞,快到自己都追不上的人,确定腰扭到了?
南善宜看着面前一脸认真严肃的人,哪有半点扭到腰的样子,怕不是碰瓷?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半露的表盘在阳光下透露出他不菲的身价,应该不至于讹人,而且确实是自己理亏
眸中温和浅笑:“那我送你去医院。”
“好。”周朝运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
…………
五年后,春节,上海。
厨房里长辈们忙碌着,燕明烛端着洗好的水果回到客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玩拼图的儿子,脚尖轻踢他的屁股:“你挡着我了。”
地上埋头苦干的小子被她踢的往前一扑,哀怨的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自认倒霉的挪了挪屁股。
燕明烛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果盘放在桌上,抬头就看见周朝运拎着东西从门口进来,她道:“来了?”
说完看了一眼他身后:“善宜呢?”
周朝运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弯腰拿鞋,原本趴在地上玩拼图的南舜丞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他打开鞋柜把拖鞋拿出来:“小姑父,你怎么才来?”
“姑姑呢?”
周朝运笑着把鞋换了,随后才看向燕明烛道:“她在外面打电话。”
说完拎着东西走进屋内,先是对沙发上的老人道:“爷爷,奶奶。”
问候过后,他去了厨房,对里面的人道:“爸、妈。”
正在做饭的南父南母回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