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鸾放下手中的杯子，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他隐忍克制的目光，轻声道：“当然，我二哥哥成亲的时候，我比谁都开心，郡王如今也要成家了，我自是觉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她话语稍顿了顿，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放在桌案上，轻轻推了过去，道：“芝兰茂余千载，琴瑟乐享百年，我同摄政王一同前来祝贺，琴瑟之礼已经送到府上去了，至于这芝兰制成的香珠，我倒是想亲自送给璟哥哥，‘南山芝兰，君子所有，’幼时多仰仗璟哥哥的照拂，这份情谊夭夭会一直记得的。”

她眼里过分沉着，宁静的如同秋日里的湖水，澄澈又明亮，却没有一丝为他波动的痕迹。

宋闻璟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只小盒上，眸色发紧。

芝兰象征着友情，她以芝兰制成的香珠相赠，不过是在告诉他，他们二人今生都绝无可能。

宋闻璟局促地移开视线，下意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是用来暖身子的，他一时喝得急了，直刺的嗓子眼一阵不适，闷闷呛出声来。

他偏头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清润的脸庞一下子闷红了去，倒是令他看起来不那么落寞了些。

慕鸾见状，起身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清水给他。

宋闻璟匆匆接过，一咕噜喝了下去，才堪堪抵住嗓子眼里的那股痒意。

“冬日的酒最是呛人，你不善饮酒，还是别喝了。”

慕鸾又给他倒了一杯，只是她手刚伸过去，宋闻璟猝不及防抓住了她的手腕。

杯子里清水猛地晃荡了下，溅出了一大半，全洒在慕鸾的手上。

慕鸾心里一惊，挣了挣手腕，却没挣开，颤声道：“你……”

“夭夭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宋闻璟仰着头，手里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却不知自己的力道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慕鸾一脸吃痛，一手撑着桌沿，想抽出手，却是徒劳的，拧眉道：“郡王不善饮酒，这大周又有几人不知？你先放开我。”

宋闻璟眸色深沉。

他确实不善饮酒，今日却特意命掌柜备了一壶暖身的酒水，辛辣的酒水烫的他嗓子眼发疼，灼的他心口难受。

却令他的意识更加清明。

他总是站在她的角度，思量她的感受。

总以为她一直是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等一个两情相悦的结果。

可她呢，她为什么会自甘堕落到看上君昭那个倒行逆施的贼子！

宋闻璟突然轻笑一声，手里拽了下她的手腕，将人拉得更近了些，道：“你告诉我如何放开你，我们自小相识，世人皆知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日后定然是结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你既能看上君昭，为何对我的爱意却视若无睹！”

慕鸾惊愕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竟是觉得眼前的人陌生至极，一点也不像她曾经认识的景郡王。

望着近在眼前的娇小容颜，宋闻璟抬起另一只手想碰碰她，慕鸾慌乱地拂开他的手。

宋闻璟那只手就扬在半空，僵了好一会儿，似是才回过神一般，收敛了些许阴寒的神色，温声道：“你既然没有死，为何会出现在君昭身边，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逼你留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