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川就候在一侧,拱手禀报道:“回主子,巳时末了。”
君昭微垂下眼帘,只迟疑了一瞬,薄唇翕合道:“去接夫人。”
只是他站起身之际,手臂无意间拂落了桌上那只杯盏。
茶水倾泻而下,杯子哐当一声于脚边四分五裂开。
君昭望着地上的碎片,眸色微深。
屋外,一道黑色残影如风般穿堂而过,几个瞬息间便到了门前。
他几乎来不及禀报便砰的推门而入,斗篷下是难掩的急色,“主子,夫人出事了!”
和阳街,萧瑟的街道彻底被兵马包围住,一马夫脖颈上驾着锋利的长剑,眼里虽有忌惮面上却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一匹黑马自街道尽头奔来,一双淬了冰的寒眸紧紧盯着那片狼藉之地。
马车直接从车辕处断裂开,径直撞在一侧的坊墙上,碎裂不堪。
那头来不及停下的马儿四肢俱被利器截断,满地殷红深深倒映进那双漆黑的眸中。
君昭一脚踩在马车上,一个借力纵身从马上跃了下来。
发沉的双眸四处寻找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可除了那抹刺目的红,再无其他。
影栖落后一步到,脚下刚站稳,胸口的领子便是一紧。
君昭一袭暗色劲装,整个人气血狷狂,黑冷的眸子瞥向影栖,“她人呢?”
影栖低垂着头,眉头深深凝着,落雪的天,鬓角却是湿透的,道:“事发突然,属下只看见有几名百姓自车头前慌乱跑过,当时只来得及制住车马,等属下再回头时,夫人就不见了,是属下办事不利,望主子惩罚。”
“你们到底是哪个团的兵,难不成不认识车骑将军的马车吗?”
一旁被扣押跪在地上的马夫,脸上满是桀骜,嘴里尽是大言不惭,“我可是奉命前去接送王昀将军的,若是误了时辰有你们好果子吃的,还不快放了我!”
君昭一把推开影栖,循着地上的血迹抬起晦涩的眸。
马夫不期然撞上那双寡凉如索命修罗般的眼睛,嘴里的不屑之言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见他一边抬脚朝自己走来,一边抽出腰侧的长剑,马夫眼眸中涌起惊惧之色,身子不自觉开始发颤,咽了咽嗓子艰难道:“你……你要做什么,呃……”
只见一道森冷的寒光径直穿破他的喉咙骨,马夫脸上的惧意未退,瞳仁瞪得圆圆的,如同一条被刺中命门的蚯蚓般痛苦地蠕动着。
君昭眼里没有半分耐心,可握着长剑的手却似十分悠闲,不仅没有立即拔出长剑,还转动着剑柄,冷眼看着那血窟窿汩汩喷出鲜红的血液来。
幽幽开口道:“来人,车骑将军王昀纵容府中奴仆纵马行凶残害百姓,罢黜其职,抄家查办!”
话音落,那锋利的长剑猛地从马夫的喉骨中抽离。
鲜血膨出一抹猩红的弧度,马夫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影川低头领命,率领手头的兵马径直朝王昀的宅院而去。
君昭转身便要离开,只是翻身上马之际,脚下一顿,似是踩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