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贾富贵人家自然而然成了匪寇的目标,我家也未能幸免于难,一夜之间全部覆灭。那时我才六七岁,与姐姐一起被义父带去了蜀地游玩,因此逃过了一劫。
当义父带着我们赶回去时,看到的只有遍地腐烂的尸首与干结的血液。后来,不到两年时间,我姐姐重病不治,也随父母而去。从此之后古家便只剩下了我一人,便很少再回安阳郡。”
两人相对而站,虽然听古珉罗说得很淡然,但是江听雪此时的心情却很沉郁。她低垂着眉眼,似乎有些害怕去面对身前人那张脸,心中对他隐隐感到愧疚,一番酝酿,最后声音低缓地说出了几个字:“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无碍,我既然都带你来了这里,自是没打算隐瞒这些,听雪不必自责。”古珉罗望着那张略略低垂的脸淡淡一笑,话音柔和。
江听雪大方地点了下头,神情恢复如常。想想身前人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既然都将自己带到了此处来,并且还将幼时经历细细说给她听,想必这么多年过去,对于这沉痛的往事也应该是释怀了的。
只是,她殊不知,只因他面前站的人是她,所以他才会如此坦诚以待,毫不隐瞒。况且,像这样的事,有几人又能做到释怀呢?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而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更理解不了其中的滋味。而她,母亲虽已在几年前去世了,但家依旧还在,并且家里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以及兄长。
古珉罗又回头向墓前看了一眼,眸光中隐现着一丝留念,随后对着江听雪指了指她身后的路:“走吧。”
“嗯。”江听雪转身,走在古珉罗前面,路过一簇簇在微风中摇曳的枯草,衣袂也不知不觉粘黏上了一些细碎断草,最后两人来到了一棵落叶飘飞的树下,取下了拴在树干上的缰绳。
地上枯枝落叶堆积,踩上去嚓嚓作响。古珉罗牵过马,不经意看了江听雪一眼,眸光闪过一丝柔色,很自然地在江听雪身侧停下了脚步,柔声道:“等一下。”
江听雪面露不解,眸中是淡淡的疑惑,看着他抬起一只手伸向了她头顶的发上。感觉到发端微动,在她眨了下眼的功夫,那只手又收了回来,携带着一根草屑,她眸中的疑惑换做了了然。
虽然觉得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亲密,但她也未往其他方面想,也许这就江湖人之间的一种随意洒脱吧,不拘泥于世俗小节,但该遵的礼法也不会少。最起码他们相处了这样久,眼前这人也不曾有过轻挑之举。在她眼中,他一贯都是温文儒雅、谦谦有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