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清楚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给他们一个体面结局。
皇帝杀伐果断几十年,稍一细想便听明白了安子堂的言外之意,不过他也是认同的,太子作为储君,滥杀无辜,蠢到听信邪术,还利用皇帝舔犊之情装病,实在不该。
况且他身体有碍,无法延续皇室血脉,太子之位,他德不配位。
剩余的两位皇子顾柏、顾枫的面容闪现在皇帝眼前,他长叹一声,想起什么,“什么时候了,枫儿来了吗?”
安子堂道,“亥时了,还没来。”
皇帝略有些生气,一个好的接班人应学会怎么把控时辰,加之是他金口吩咐,要他亥时来书房。
霎时间他脸拉了下来。
趁着顾枫还未现身,安子堂想起李昭昭那双坚定眼眸,既然太子已不成气候,那么太后也绝不能被轻易放过。
他鞭辟入里的分析道,“陛下,若继续纵容太后秽乱后宫,恐怕后患无穷,今日一个文建福引来的只是山贼作乱,他日又来一个,万一引来的真是反贼呢,那时便悔之晚矣。”
动摇皇权是皇帝最忌讳的,有一点点的苗头都必须被掐灭,这番提醒,戳中了皇帝,他蹙眉,“你的意思是?”
“依微臣看,安侍读提议开棺,倒是一个可行之策,若她真能证明太后与李中月之死有关,您处置她也不会背负不孝之名,反之,可证太后清白,也能堵朝臣之口,这件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囫囵敷衍过去,毁损的,是您的英明。”
安子堂了解皇帝,知道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名声,三言两语把皇帝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皇帝频频点头,正欲开口,周全前来通报,太子妾室田氏,拖着小产后虚弱身体前来求情,太子屏退东宫所有人,紧闭殿门,殿内都是他的哭喊和砸东西的声音,似已癫狂,求皇帝做主。
这种堪比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激得皇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恨道,“逆子,还不好好反省,朕倒要看看你还要作甚?!”
安子堂也是没料到太子仍不消停,只得紧跟着皇帝去了东宫。
皇帝不允许任何人跟着,独自进入殿内,没一会儿,火势就起来了,加之冬日天气干燥,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
身后一阵整齐步伐声,轻骑尉快速聚拢,呈扇形,包围住东宫后又瞬间散开,这样的队形方便水桶以人传人形式灭火。
顾枫从中走出,身披蓑衣,眉目冷峻,气势摄人,他接过一桶水,兜头淋下,浑身从头湿到尾,水流顺着发丝一溜低落在地。
这架势,看着要冲入火场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