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生成这般模样!!”
慕容巍屹错愕片刻,刚欲起身,却不慎撑到了伤臂,痛得他“嘶”地一声又坐倒下去,倒吸一口凉气,额上渗出冷汗涟涟,不知是疼痛还是惊诧,竟失了天潢贵胄该有的淡定自若,乱了方寸。
稍稍定了心神,慕容巍屹向来者说道:
“西楚晋王殿下何故行此大礼?成王败寇,阶下之囚,本王承受不起。”
言毕侧过身,避开了赵凌云的叩拜大礼。
赵凌云并不起身,继续朗声坦然说道:
“久闻裕王殿下战绩彪炳,功勋卓着。我既无军功在身,也无文章建树,若是除却了西楚晋王这个虚衔,便是一介白衣。这一拜,裕王殿下受得起。”
“殿下既是行军带兵之人,必生性豪爽,不拘泥于繁文缛节,今日,在下便也快人快语,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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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巍屹道:“请讲。”
“在下今日对殿下您行此君臣大礼,乃是为我西楚百姓有所求。”赵凌云言辞恳切,“我也知晓,我的父皇西楚孝钦帝实非明君,而大燕皇帝素有贤名,今日大燕取我四郡二十七州,未尝不是西楚所失半壁江山的黎民之福,我不敢心存怨怼。在下唯有两个请求,还望裕王殿下垂聆。”
慕容巍屹:“但说无妨。”
赵凌云再度拜下,说道:
“一求,大燕对我西楚四郡二十七州的遗民一视同仁,切莫厚此薄彼。还望,殿下可以建言大燕皇帝,‘减赋税、兴农桑’,让近年来饱受西楚毒赋剩敛的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二求,大燕对我西楚赵氏一族莫要赶尽杀绝。战事若起,两国之间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漂杵,黎民百姓无辜,凌云实不忍见他们陷入兵连祸结之中。”
“西楚愿成为大燕的附属国,退居西南一隅,以大巴山和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峡为界,从此赵氏一族不再踏入华中一步。”
说罢,赵凌云携赵璃俐对着慕容峋又是郑重一礼。
赵凌云礼数周全,言谈举止之间尽显对大燕的臣服之意。慕容巍屹见状闻言,逐渐放下了戒心,心中更是对轩然霞举的赵凌云生出几分好感,也坦诚相对道:
“晋王所言乃至仁大善,我父皇亦是仁义之君,素以仁政治国,定会应允殿下所求。只是……本王被困于此,诚难为殿下面禀圣上。”
说罢,用没有受伤的手扶起了赵凌云。
赵凌云顺势起身,扶着慕容巍屹的手臂说道:
“裕王不必惊慌,昨夜我已手刃匪首,余下的山寨诸人,其实不乏是些失了生计的普通百姓而已,他们也愿意归顺,今日在下此行便是护送裕王殿下回宫的。”
……
恩施州地界。
西楚西徙大军中,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广元王周瞻久等赵凌云不来汇合,派出的斥候一进营门便滚下马来,紧急回报道:
“禀王爷,不好了,晋王殿下……殿下随同南燕慕容峋往庐阳方向去了。”
“晋王被俘?”正在鐾刀的广元王倏地停下手上动作,问道。
斥候如实禀报:“回王爷,不像被俘,小人看着倒像是殿下自愿跟随去的。”
广元王压抑着怒气,黄金面具之下的瞳仁里尽是喷薄欲出的怒火,一把掷出手中金刀,刀身插入地面八寸有余,留在地面上的刀身还在兀自抖动发出细微铮鸣,他沉吟片刻,厉声下令:
“不等了,传本王号令,即刻拔营,全军日夜不歇,继续往蜀郡进发。”
盛怒之下,广元王又于腹内暗自思忖:
“棋子若不听话,擅自行动,那就莫怪本王弃子!”
广元王攥紧拳头,杀意在他胸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