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着李崇和自己介绍道:“这位是老君山山寨的大当家,李沐德。不才是山寨的先生,薛让,小字敬辞。”
她把事先为自己准备好的假名号报给了慕容成岭。一边打开随身带来的布包,里面是慕容成岭落水时所穿衣袍,已经洗晒干净熨烫齐整,衣袍上面摆着重新上了封漆的铁皮管子看不出曾被打开过,还有大燕秦王的金印腰牌和猩红耀眼的烈日逐风剑。
慕容成岭接过自己的衣物,向两人道了谢,随后清了清有些暗哑的嗓子,正了神色,说道:
“湘州老君山李沐德、薛敬辞,跪下接旨。”慕容成岭打开圣旨,向两人宣旨,并颁布了对李崇的封赏。
李崇接旨平身后,薛真卿并不起身,浅笑着望向正垂首看着她的慕容成岭,缓缓开口问道:
“秦王殿下,在下的封赏呢?”
方才起身的李崇复又跪下,连忙帮衬着说道:
“治理山寨和这方圆百里,末将不敢居功。若没有薛先生扶持,不会有湘州地界的今日之治。”
慕容成岭觉得眼前这个“郎艳独绝”的薛让甚是有趣、特立独行,他完全不能按照常理来与此人相处,不禁轻笑出声,食指虚虚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薛先生,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本王替先生向圣上求来便是。”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薛真卿依旧跪着,答道,“在下正了心、修了身也齐了山寨这个家,这方圆百里皆是明证,作为一个读书人,在下愿穷尽所学报效天下,敬辞欲为大燕卿相。”
说罢,双掌触地,额抵手背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慕容成岭并未许诺会给眼前这个名叫“薛让”的师爷什么官职,慕容成岭深知薛让有才学也有胆色,他自己又素来是个用人不疑的,但,大燕朝堂之上那么多人,门阀派系盘根错节、世家门第根深蒂固,未必人人能像他一般容人。
再则,自己刚刚因为老君山招安一事抹了太子慕容恒峰的颜面,只怕此刻让薛让毛遂自荐也好,他作为秦王出面保荐也罢,一介白衣入仕,朝廷十之八九会顾及太子一派的面子,不会给薛让一个合适他发挥才能的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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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敷衍给薛让一个小官,埋没了他,不如先将薛让留在自己身边,给他证明自己的才能和立功的机会。
慕容成岭如此略一思忖,暗暗拿定了主意。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
“薛先生原来是想入仕啊,求之不得!看老君山之治便知先生确有治国之才,凭先生的才学谋求一官半职并非难事。”
“先生既可明年参加科举,或者,此番随我一同回庐阳,请先生做我的座上嘉宾入幕贵客。”
说着,向薛真卿躬身长揖……
当夜,一只信鸽和一只通体漆黑的木鸢,呼喇喇扑棱着翅膀在夜幕的掩护之下飞离了老君山山寨。
信鸽飞往驻扎在洞庭湖湖区附近的秦王余部驻地。
木鸢则背道而驰,隐在云端飞向了蜀郡锦华宫赵凌云的寝殿……
因记挂着庐阳皇城刑部大狱里的三弟,为节省时间,慕容成岭不要余部来老君山接驾,便信鸽传令,令其就地等候他汇合一同返回庐阳。
“如若招安,能顺利进入庐阳,务必带上公主赵璃俐。”
这是赵凌云前不久木鸢传信时特地嘱咐薛真卿的事情。
赵凌云料定,要让赵璃俐一同去庐阳并非一件难事,只消告诉她胡万钧已经在大燕太医院供职,她便能打消需要与裕王慕容巍屹周旋的顾虑,乐呵呵地跟着薛真卿一起上路。
结果,果然不出赵凌云所料。
至此,一切事情的走向似乎都在赵凌云的掌控之中,他像一个躲在幕后扯着线的傀师……
腊月廿三,北方小年,岁破。忌:诸事不宜……
慕容成岭带着“薛让”和赵璃俐在这个风饕雪虐的清晨启程了。
离开老君山地界时,薛真卿几度回望,只见归途遮断,前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