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对高官人说:“高官人,不好意思,我打算找个房间少的宅子,我们先告辞了。”
高官人说:“孟官人反感官员奢靡之风,这跟我不谋而合,孟官人若是找到了宅子,能否托钱八郎转告我一声,我想跟孟官人交个朋友。”
言律爽快地回道:“没问题。”我们和他们互相作揖道别。
走在路上,钱八郎对我们说:“高官人的宅子之前很难租出去,我和其他租客都以为他是不思进取,喜欢享乐的官员。”
言律说:“他身材魁梧,那是经过长期训练才会有的身材。”
钱八郎继续说道:“孟官人,沈娘子,咱们要去的下一所住宅,宅主妻子得了诰命,我们需得称呼她一声‘蜀州郡君’。”
“好的。”我和言律齐声说道。
钱八郎接着说道:“别问我为何知道,我第一天当庄宅牙人的时候,带租客看宅子,叫错了官员妻子的称呼,遭受了租客不少讥笑,我因此得知,一至五品的官员妻母,都应该按封号称呼她们。”
我问道:“钱八郎,倘若是有封号的公主,也是应该按封号称呼她吗?”
钱八郎回道:“是的。”
平时朝廷下发的诏令,我并不是每天都会去开封府观看。以前在玉津园时,我称呼错了公主的封号,以后我若是再有机会见着公主,我得按照她的封号称呼她,我在心里想。
不一会儿,钱八郎带我们来到了“范宅”,“范宅”的牌匾干净简单。“范宅”大门是打开的,门上挂着桃符,门前设有台阶,大门两边种植着苍翠挺拔的竹子。
言律问:“钱八郎,这所宅子卧房多吗?”
钱八郎说:“不多,只有三间卧房。”
我指着竹子对言律说:“言律,你看,这里有你喜欢的竹子。”
钱八郎说:“门前种竹,子孙享福啊。”言律眉眼带笑,钱八郎接着说:“我之前看过房契,这所宅子是范公自己的,范公说过,大门打开的时候,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我们登上西阶,进了大门,有只可爱的小黄狗从宅子里跑过来,冲着我们使劲摇尾巴。小黄狗旁边站着一位个头比我高,精神抖擞,头戴黑色展脚幞头,两鬓斑白,身穿朱色官服,束着镶金革带,腰上挂着银鱼袋的老丈,我们向老丈作揖,老丈作揖回礼。
有位外表随和,个头跟我一样高,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银冠,画了淡妆,身穿青色销抹胸,红色印金短褙子,深紫色圈金裙子的老妇人在厅堂的桌上倒茶,桌上还放着茶瓶,香炉,糕点,渣斗,樱桃,花瓶。香烟袅袅,我们闻到了清幽的梅花香,青色花瓶里插满了紫色和红色的紫薇花,她倒茶后,我们和她互相作揖。
钱八郎介绍说:“范公,蜀州郡君,这两位是来看宅子的孟官人和沈娘子。”
老妇人招呼我们吃东西,小黄狗在我们座位附近嗅来嗅去,蜀州郡君笑着说:“孟官人,沈娘子,小黄很喜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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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蜀州郡君,小黄很可爱。”言律说:“蜀州郡君,小黄招人喜爱。”
蜀州郡君乐呵呵地说:“我只是沾了范公的光,得此封号,你们叫我‘郑大娘’便是。之前其他租客来看房,小黄都不理睬他们,宅子也没租成,今天小黄特别高兴,看来你们和这宅子有缘份。”
我好奇地问:“郑大娘,小黄多大了?”郑大娘回道:“小黄今年两岁了。”
钱八郎喝了口茶问:“范公,这是什么茶呢?茶香清新,回味甘甜。”
范官人说:“这是蜀地雅州的蒙顶茶。”
我们起身参观宅子,小黄也跟在我们后面。宅子内有宽敞的走廊,宅子里种着花草树木。宅子正中间有一座凉亭,凉亭旁边有一个木制压水井。宅子的屋子前设有台阶。我们走进书房,书房窗明几净,书房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木制镇尺和笔架,白瓷笔搁和笔洗。书房内陈设一把椅子,两个大的书柜,两个小的书架,书柜大概有四尺高,书架大概有五尺高,摆放在书柜和书架上的书籍都是整整齐齐的。书房靠近桌子的墙上,挂着范官人和郑大娘的画像。
言律问:“范公,这书房里的书我们可以看看吗?”
范官人随和地说:“可以。”
言律随意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我也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我拿的这本书是《论语》,这本书里夹着纸张,纸张上有一些批注。
范官人问:“孟郎,关于读书,你最喜欢《孟子》的中的哪句话呢?”
言律合上书,说:“回范公,下官喜欢‘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句话。”
范官人继续问:“孟郎,你对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
言律说:“下官认为书籍是我们了解知识的工具,但是我们在读书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拘泥于书本。”
范官人点点头说:“孟郎的看法不错。”
范官人问:“沈娘子最喜欢《论语》里的哪句话呢?”
我合上书,回道:“回范公,晚辈喜欢‘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句话。”
范官人说:“不错。”
郑大娘笑着说:“只要有人来书房看书,你就像年轻时候在国子监做东监直讲那样,老是喜欢问学子问题。”
范官人笑着说:“习惯了。”
我们看了一会儿书,又参观了其他屋子。我们参观完厨房,小黄狗在我脚边转来转去,郑大娘笑着说:“沈娘子,小黄是冲你撒娇呢,你能不能摸下小黄的头?”“好。”我蹲下身子,我发现小黄狗毛发干净,眼睛圆溜溜,鼻子湿漉漉的。我轻轻地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它的尾巴摇得更快了,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手,我害怕小黄咬我手,便缩回手。平时走在街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小狗趴在路边,抱着骨头啃,它们先是舔骨头,然后张嘴啃骨头。
郑大娘说:“沈娘子莫怕,小黄这是想亲近你。”我又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小黄狗跑到言律脚边转悠,言律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摇着尾巴,舔了言律的手。小黄狗又在郑大娘脚边转悠,郑大娘从厨房端出一碗水,小黄狗伸出舌头喝水。
言律问:“范公,您出租宅子,是要去外地做官吗?”
范官人笑着说:“不是,我女儿快临产了,女婿上个月被调到密州做官,任期一年,女婿的爹在徐州做官,我们打算搬到西大街附近的宅子照顾她。”
言律问:“范公,请问这所宅子年租金多少呢?”
范官人说:“我听钱八郎说,今年是闰年,年租金是五十二两银子。”
郑大娘说:“你们要是喜欢这所宅子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优惠一点。”
言律说:“范公这所宅子我们很喜欢。”
钱八郎说:“孟官人,这所宅子挺不错的,这附近都是住宅,相对来说比较安静,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早点签契约。”
言律说:“好。我要租下这宅子,我按原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