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朵楼入口处,安放朱色的“拒马叉子”,“拒马叉子”前面,安放跟朵楼一样高的龙蛇造型的木制灯,宣德门楼前,搭起了造型各异的山棚,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耳边簪红色迎春花,身着青色官服的人员,向我们发放红包,笑着说道:“上元节安康。”我们接过红包,回道:“上元节安康。”
宣德门的山棚前,搭起了桌子,桌角四周,用铁丝绑着五尺长的铁花柱,这些铁花柱,形如宽大的树桩,桌子上摆放很多小鼓,那些跳“千手观音舞”的舞者站在小鼓旁,他们梳着高髻,头戴粉色莲花冠,画了“佛妆”,脖子后面安放一把黄色大圆扇,身穿银色上襦,淡绿色半臂,淡红色印花裙子,身上背着在开宝寺表演的伞架,他们站着行“叉手礼”。
我们身后有游人抱怨说:“这舞蹈怎么还不开始,我申时就来了,现在都过了酉时了,我一把年纪被寒风吹了好久,他们也不跳舞,坑人呢。”
其他游人回道:“免费的表演你还挑剔什么?你要是想看守时的节目,你付钱去瓦子看呗!”
我们身后有人回道:“老翁,您别着急,除夕那天,我看过儿子的表演,等到朵楼前的龙灯嘴里喷火了,节目就开始了。”说话的人,应该是位妇人。
敏敏问道:“沈大丈,这么冷的天,为什么那些舞者还要在身后安放扇子呢?他们不冷吗?”
阿爹回道:“他们身后的扇子,是故意做成‘佛光’的样子的。”
敏敏接着问道:“沈大丈,什么是‘佛光’呀?”
阿爹回道:“‘佛光’就是佛祖头顶上的光辉。”
敏敏继续问道:“沈大丈,您见过佛光吗?”
阿爹回道:“没见过。”
孟大丈问道:“小敏,你站的地方能看到节目吗?”
敏敏回道:“阿爹,你看,我踮起脚就可以看到表演了。”
孟大丈蹲下身子说道:“爹背你看节目。”
敏敏趴在孟大丈背上,孟大丈起身,穿着玉兔鞋的敏敏夸赞说道:“阿爹真好!”
大概是因为朵楼前的龙灯设有机关,“龙头”转向宣德门楼,“龙嘴”开合喷火,我向四周望去,看这个节目的观众很多,铁花柱不知道被谁点燃了,发出灿烂的光芒,舞者们站在小鼓上,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他们开始变换手势……
舞者们的表演结束后,我们拍手鼓掌,孟大丈蹲下身子,把敏敏放到平地上。我们身后有人问道:“有谁知道那位领舞者该如何称呼呢?”说话的人,是咱们旧曹门街的戴婆婆,我们转过身,和她互相行礼。
不施粉黛,神采奕奕的戴婆婆束发,头插红色发梳,头戴黛色宽边抹额,身穿黑色抹胸,黛色镶毛边短褙子,褐色裙子,肩上背着一个红色织锦挎包,腰上挂着一把木制的梳子和篦子。
戴婆婆的郎君,苗翁翁在我们旧曹门街开了一家“理发铺子”,戴婆婆的女儿,女婿,在应天府开了一家“理发铺子”。
敏敏问道:“清容姐姐,这位老婆婆是你的亲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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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道:“她是我的邻居,她叫戴婆婆。”
一位身姿丰腴,束发,头戴山口冠,耳边簪结香花,画了淡妆,身穿褐色绣花镶毛边短袄,黑色裙子的妇人走向我们,她和戴婆婆互相行礼回道:“大娘,领舞者是我儿子,他叫齐仲文。”
戴婆婆问道:“大娘,齐郎的头发,是真发还是假髻呢?”
妇人回道:“假髻。”说完,妇人和戴婆婆互相作揖道别。
娘问道:“戴十娘,今天你生意怎么样?”
戴婆婆笑着回道:“还不错。”
敏敏接着问道:“戴婆婆,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戴婆婆笑着回道:“小娘子,我是收头发的。”
娘说道:“戴十娘平时走街串巷收头发,经常被一些男子误认为是卖梳子的。”
戴婆婆笑着说道:“方才还有男子误以为我是卖抹额的,说是要给刚生完孩子的娘子买条抹额。”
敏敏又说道:“戴婆婆,冬天您穿得这么少,您不冷吗?”
戴婆婆回道:“没办法,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是这样的打扮。”
一位素面朝天,扎着马尾,头发浓密,乌黑发亮,马尾及膝,身穿灰色圆领袍,个头比我高一点的小娘子凑上前来和戴婆婆互相作揖,小娘子试探地问道:“戴婆婆,您看俺这头发,可以卖多少钱呢?”
戴婆婆摸着小娘子的头发问道:“小娘子,你以前没染过头发吧?你平时用什么东西洗头发呢?”
小娘子回道:“俺从来没有染过头发,俺平时用淘米水洗头。”戴婆婆取下腰上的梳子和篦子,梳理了一下小娘子的头发说道:“小娘子,你的头发很顺滑,如果你从扎头发的地方剪发的话,我出二两白银收你的头发。”
小娘子惊呼:“俺滴个娘嘞,恁多钱,俺要卖头发!”
戴婆婆把梳子和篦子挂到腰上说道:“小娘子,这附近最近的一家理发铺子在潘楼街,咱们一起过去,理发钱算我的。”
娘说道:“小娘子,戴十娘是我邻居,她是个实在人!她的郎君在我们旧曹门街开了一家理发铺子,换做是其他收头发的人,说不定会带你去自家的收发铺子剪头发。”
我说道:“小娘子,我以前在戴婆婆那里卖过头发,戴婆婆收头发的价格,十分合理。”
阿爹说道:“小娘子,换做是其他收头发的人,他们肯定会把你的头发剪得更短。”
戴婆婆对我们说道:“我带小娘子去剪头发。”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敏敏问道:“清容姐姐,你以前的头发,也是卖了二两银子吗?”
我回道:“我当时的头发没有今天那位小娘子的头发长,我的头发卖出了一两白银。”
一轮圆月高空挂,夜色正浓,我们顺着人潮走到御街,御道两旁的道路,安放形态各异的琉璃大象灯和朱色的“拒马叉子”,大象灯一共有八个,有的“大象”在跪拜,有的“大象”踮起双脚,在作揖,有的“大象”在御街甩鼻子。十位面颊刺字“潜火”,头戴铁盔,身穿青色圆领窄袖上袄,窄口裤子,束着腰带,腰上挂着水囊和唧筒,身后背着橙色旗帜的潜火兵在御街上来回走动,巡视火灾。
我说道:“去年冬至我们在御街看大象表演,那些公象和母象,就是这样的造型。”
阿爹说道:“这些灯栩栩如生!”
舒大娘说道:“这些大象灯的制作工艺,应该是非常复杂的。”
娘说道:“我听邻居说,这些大象灯,都是琉璃做成的,琉璃的烧制,非常复杂。”
孟大丈说道:“制作象灯的匠人,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敏敏说道:“这些‘大象’好像不开心,它们都没有笑。”
娘说道:“也许做大象灯的人,没见过大象笑。”
言律回道:“敏敏,它们只是用来照明,供游人欣赏的装饰灯。”
一位潜火兵向我们行“抱拳礼”,我们做手势回礼。潜火兵对孟大丈说道:“孟大丈,初三我去您家拜访,您那天不在家。晚辈明天可否前来拜访呢?”
敏敏说道:“潜火哥哥,我爹住在洛阳,汴京的宅子,是我哥哥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