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丈说道:“小郎君,你回家转告你爹娘一声,地震演习,应当严肃对待。”
“唯。”小郎君说完,向纪大丈作揖告别,他蹦蹦跳跳地跑进我们隔壁不远处的“蒋宅”。
我好奇问道:“郎君,你知道小郎君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吗?”
言律回道:“这是吴地的方言,我娘是常州宜兴人,她称呼爹娘为‘爸妈’。”
不一会儿,街坊邻居陆续从房屋里出来,纪大丈说道:“地震演习完毕!”
我和言律进了屋子,我们从书房内拿出送给临风的毕业礼物,言律牵着黑马出来,我锁好门后,戴上面纱,言律驾马,我们前往“汴京画院”。
搭起彩棚的画院门口,此时停放着很多马车,驴车,一些路过的行人在此地驻足。
十位束发,头戴银冠,身穿圆领窄袖深紫色长衫的武学院学子在彩棚的看台上进行表演武术。
一位头戴纶巾,耳簪红色芍药花,身穿褐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的画院夫子站在彩棚旁。
四十位排列整齐,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耳簪黄色芍药花,脖子上戴着柳枝做成的项圈,身穿白色衣裳,天青色褙子的画院学子背对着我们,恭敬地站着。
一位看起来跟敏敏一样高,卯发,身穿蓝色上襦,粉色印花裙子的小娘子牵着一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耳簪栀子花,身穿蓝色蜀锦袍,腰上挂着大鼓的乐师的手,问道:“爹爹,那些哥哥都是逃学的学生吗?他们好叛逆呀!”
乐师回道:“那些学子今天毕业,你爹我一会儿还要给他们奏乐呢!”
小娘子问道:“爹爹,毕业是什么意思呀?”
乐师回道:“毕业嘛,就是学子们在学院学到了知识或者说谋生的技能,到了固定的日期,就可以离开学院了。”
武学院学子作揖道别后,一位看起来跟我爹一样年纪的画院夫子走到彩棚的看台上说道:“各位学子,离别不应该是惆怅的。你们还记得第一天来画院报名时的心情吗?很多学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离别时,也当如此。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由州北瓦子舞者带来的《鲤鱼舞》表演。”
两位腰上挂着打鼓的乐师走上看台,伴随着欢快的鼓声,鱼儿和其他五位头戴山口冠,画“鲤鱼妆”,身穿淡黄色印花上襦,红色鱼鳞纹裙子,身披淡绿色披帛的小娘子舞动披帛从画院大门里走出来,走上看台,她们向观众作揖,随后开始表演……
我听到身后的游人说道:“那位讲话的夫子,就是画家郭熙,我儿子跟他儿子郭思是同一个学堂的画学生呢!”说话者,是一位妇人。
“郭思画人像怎么收费呢?”说话者,是一位老翁。
“郭郎不画人像,听说他擅长画动物,现在专攻画马!”妇人说道。
言律把马拴在街道旁的树下,不远处,召南坐在一辆褐色车厢的马车车板上,她戴着简单的假髻,画了淡妆,耳簪红色牡丹花,身穿红色抱腹,淡黄色及腰窄袖短衫,蓝白相间的裙子,腰上佩着“合欢带”和“腰舟”,双手搂着裹在百家布做成的襁褓中的彩哥。召南他们举办“洗儿会”那天,她的手已经不再浮肿了,召南说生完三天后,她的双手双脚便消肿了。
贺延年束发,头戴银冠,耳簪红色牡丹花,身穿灰色衣裳,白色褙子,腰上拴着“腰舟”。
我和言律向他们作揖,贺延年作揖回礼,我说道:“召南,你抱着彩哥,你就别起身回礼了。”
召南说道:“亲家母真好!”
言律问道:“贺郎,召南,你们方才是带着彩哥去乘船了吗?”
贺延年回道:“没有。今年上元节有‘赊刀人’说汴河要发大水,死伤过千。我听卖鱼的老翁说,汴河夏季易涨水,自立夏后,我们一家人出门,常常带着‘腰舟’。”
言律说道:“召南,延年,河州桥到虹桥的区域地势比较低,夏季你们要少去那边。”
贺延年和召南回道:“好。”
召南说道:“孟兄,清容,你们家里可有备上‘腰舟’?”
我和言律回道:“备上了。”
召南看着我挂在腰上的红色书袋问道:“孟兄,清容,你们给临风准备了什么样的书籍?”
言律回道:“我和娘子准备了礼金和古画类的书籍。”
我补充说道:“我们买了一本前朝的《董源画集》和《荆浩画集》送给临风。”我所知道的画家很少,上次在凌三郎书坊听临风提说过这两位画家,便买了这两本书。
召南说道:“我和郎君为临风准备了一匹彩缎。”
贺延年说道:“娘子,我来抱‘彩哥’吧,‘彩哥’现在都十一斤了。”召南把襁褓小心翼翼地递给贺延年,贺延年坐在车板上,熟练地抱着襁褓。
“良人你真好!”召南笑着说道,贺延年腼腆地笑了笑。
彩哥突然哇哇大哭,贺延年说道:“娘子,彩哥是不是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