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冰冷的墙壁,这是她的家,也可能不是,因为满是蛀洞的记忆早已渐渐腐化。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走了出去,打开门,却一脚跌进了黑暗里。她试图冲上去拽住那个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两条消失的手臂。
她茫然地抬起头,太阳沉没进大海,像融化的雪花。
很快,她也跟着融化、自我消解。或许除了雪花,她还是高天之上的太阳。
可她甚至来不及问出自己是雪花还是太阳,便再度落入深渊。
那是一处漆黑的漩涡,也是一处越来越狭窄的漩涡,像是一个无底的圆台,越来越狭窄,可它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未知。
忽的,她感觉到一只蝴蝶落在肩头。
“真可怜。”不知怎的,她混沌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她想:“真可怜,希望你不会被淹死在空气中。”
忽的,她失去了见证“这只蝴蝶会不会淹死在空气中”的可能,因为溃烂的自我已濒临瓦解。
她呆滞地观察着,像是婴孩见证蚁穴被大雨淹没。蚂蚁浮在水面,待到天晴,它们便会在泥土里腐朽。
很快,她也变成了一只蚂蚁,无意识、无知觉地在道路上前行,向着天空滑落。
忽的,她终于发出一声呐喊。
“我不要就这样结束!”
可惜,声音被破碎的咽喉吞没,她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值得庆幸的是,这应该是她失去的最后一样东西,她已经不会再因此感到痛苦或是悲戚。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腹中,渐渐褪去四肢,萎缩成胚胎,化作一个细胞。
终于,在那地平线尽头的深渊,又多了一道亡魂。
……
差分宇宙的演算还在继续,芽衣又观测到了新的同位体。
在塔尔因星的戈壁滩,无尽的热浪吹拂着沙石,她拖动日渐衰老的身躯,缓慢地走在这片荒芜里。
许多个琥珀纪前,这里曾遍布水草与花朵,但它们都先她一步走进了虚无。
花儿是幸福的,因为它们不会恐惧,更不会执着于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