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海笑道：“既是神仙，想必看人命运亦非难事。”

王师爷顿时有些激动起来，看向白青羽道：“白姑娘，你下次再梦到神仙之时，可否替我问问他老人家，我……我王彦凯今生……今生可有望高中？不敢奢求一甲二甲，哪怕中个三甲也行！”

他看上去五十出头，但实际年龄不到五十，只比林玉坚大几岁。他本已对科举之途死心，此时却又燃起一缕希望，若是神仙说他有中举的命运，那么他就再拼命努力一把，应该就能中了，也不枉苦读数十年。

三甲就是同进士，没有关系的话，可能好几年都得不到官职。林玉坚就是同进士，至今未能做官，只在神鹰书院当先生。当然，这可能跟他严肃板正的性格有关，官场已渐渐腐败，黑暗无处不在，他若不肯随波逐流，那就最好别做官，否则早晚被别的贪官污吏给弄死。

白青羽读过历史，知道一个规律：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朝代，建国越久腐败就越严重，官场会变得光怪陆离，冤假错案层出无穷。你以为是官员脑子糊涂审不清案子吗？错！那就是官员刻意制造出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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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青羽的运气相当不错，竟然来到了建国才三十多年的大晟，官场衙门远比那些建国八九十年的国家清正，至少还有一部份官员还心有百姓，而那些贪官污吏也偶尔会为百姓办一两件实事以搏取名声。

白青羽心中哀叹，真想收回那些关于命运的言论。当时她也不过是为了鼓励林文涛，临时起意才随口编了那么一番说辞，没想到会招来这些麻烦，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找她问命。她又不是真的懂算命……

她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当即摇头道：“需要灵魂共振才能引神仙入梦，这本来就很难，我也只梦到过神仙两次。故而在梦中，神仙不许我问别的事情，只管努力接受他的知识便可。当初能问一问文涛哥哥的命运，也是因为神仙要让我相信他的能力，才随口一说。”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叹息声，显然人人心中都有所期盼，这时又都放下了。

白青羽又解释说：“其实，我觉得神仙并不推崇命运之说。他曾鼓励我说，命运是先天生成，但是后天的努力却可以改变命运，如果你遭遇不幸，切莫埋怨命运不公——因为命运从每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公平，你应该时时反省自己是不是努力了？是不是全力以赴了？在遭遇挫折与困境的时候，是不是做到了自强自立并想办法自救了？”

王师爷点头说：“神仙说得对！越是困境，就越要自强不息！我不该就如此放弃……”

白青羽：“神仙还说过，这个世界的读书人，求学的初心就已不正，都只是为了做官，已经背离了读书的本意与责任。”

在场的读书人如同被抽了耳光，灵魂受到了拷问，他们看向白青羽，像似自语又像是问白青羽：“读书的本意与责任？”神情多少都有些愧疚。

白青羽点了点头，说：“这世上，可有人认真去思考过为何读书？”

大家沉默不语，还是惠光宗尴尬笑笑，说道：“应该……都是为了做官吧！”

王师爷急切道：“那……神仙是如何说的？”

白青羽的神情变得庄严肃穆，用激昂有力的声调念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北宋思想家、教育家、理学创始人张载的“横渠四句”，微言大义，震撼人心。

这四句话一出，句句都如响雷般轰击在他们的灵魂之上，让他们觉得醍醐灌顶，让他们觉得羞愧难当，同时又让他们觉得从此有了光明与方向。

惠光宗甚至眼含热泪，喃喃道：“我们都……太肤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