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抱着她哭泣,但她只觉得奇怪。
长达一年多的持续治疗,李智允才逐渐真切地感知到那堵玻璃墙外,有人正爱着她,如同午后的暖阳,平淡安详的幸福。
但外婆的离开,让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到恐惧,她想,原来她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感觉。
没有人会包容她怪异另类的举动,没有人听她说言不达意的庞大创伤、痛苦,没有人知道她害怕月牙、害怕做梦、害怕酒瓶破碎的声音。
迟来的巨大痛苦一拥而上,似利剑,撕碎搅烂她的心,李智允咬住嘴唇,捂着剧痛的心脏,无声无息的崩溃中,泪水打湿了布制的口罩。
有时候,李智允也不知道,是生病时没有情绪感知更好,还是治愈后呼啸袭来的悲伤绝望更好。
快到目的地了,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后座捂着胸口,四肢微微蜷缩的客人,忧心询问道:“乘客,你还好吗?”
墨镜挡住了李智允通红的眼睛,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我还好。”
出租车停在公寓的大门外,李智允刷卡付钱后,提着箱子下车。司机看身着长款黑色大衣的瘦削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松了一口气。
电梯里,李智允摘下湿透的口罩和微微湿润的围巾,墨镜下,她通过电梯里的镜子,看见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球。
电梯来到16层,“滴”的清脆声音,惊醒了门口等待到睡着的人。
李智允一出电梯,就看见田玖国站在门口,举着一束粉色玫瑰,笑容灿烂地跟她道贺:“智允,生日快乐。”
李智允没有理会花束,而是紧紧地抱住他:“玖国呀,请好好活着吧。”因为我不想再做留下来的那个人了。
“欸?”田玖国有些不知所措,但被抱住又觉得惊喜,他的手在李智允身后抬起又放下,犹豫着是否抱住她。
等他决定把手放在李智允腰间时,李智允已经松开手,她低头用指纹开门,同时问道:“你不会傻乎乎地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