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魔鬼在她的耳边低喃:她伤害他是没有关系的,她只是在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是这段感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伟大的功勋。那声音越来越大,言语越来越疯狂。
她忽略那些声音,但它们仍像刺一样扎进她的心底。崔静转身奔跑,脚下一步一花盆破碎的陶片,一步一土屑。
推开一扇门,地面变作别墅难伺候的实木地板。
她推开的门内:一个笼子立在屋子的中间。
她上前把笼子的布掀开,笼子里的画家脊背弯曲,长腿蜷在身前,目光死寂。
他好像死去风化很久了。
崔静递过去手心冒出来的钥匙,迷茫地想了想钥匙的来历:
那好像是她从丈夫屋子里翻找到的。保姆得知她发现了被丈夫囚禁的第三者,追问钥匙时战战兢兢,别墅的人以为少夫人会对那个好看的可怜男人极力刁难,装不住事的保姆目光欲盖弥彰地几次看向一个房间。于是,崔静在房子里找到了钥匙。
“我不能走。”笼里的人摇头。
他脸上自以为是的苦涩刺激着她的眼睛,崔静把这枚没费多大功夫搞到的钥匙狠狠地砸进笼子,金属相撞发出巨大声响。
她很不高兴。
作为“主角”的你不挣脱剧情的话,配角如何挣脱呢?所以为了你的自由,也……为了我的自由。
“哪怕你妹妹是假的。”她听见自己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你妹妹是假的,你也不跑吗?你身体还好好的,手脚都在,腿没有断掉,脊柱折断了吗?不要再在这里当狗了,站起来跑啊!当狗也没有尊严。”
“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亲人了,留恋什么亲情,你是一个孤家寡人。”她听见自己语气骤然平静。
“薛以洁,不要当狗了啊,跑吧。”
她也不想当狗。
崔静蹲在地上够砸进笼中的钥匙,整个人挤在隔栏上,膝盖跪在地上,手努力地够,指尖差一点。她要把笼子打开,把他弄出去。
钥匙被人往前推了推,她够到了钥匙。
“你说……我是一个孤家寡人吗?”他问。
崔静拿到钥匙把笼子打开,抓住男人的衣领粗暴地把他拽出来。她本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她也的确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是薛以洁跟着她的动作站起身。
“对。”崔静语气肯定道:
“你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朋友,没爱人,没事业。朋友都是想要上你的烂人,爱人是个法制咖,圈里名声被整得一塌糊涂。准确来说,你要是想破罐子破摔,没什么比现在的你更合适,因为你现在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她将他剥得鲜血淋漓。
“不过我也不是让你去死。我让你离开你懂吗?”
“我明白了。”他说。
画家的脸在窗帘后一片发灰的红色影里,下眼睑微微湿润,眼尾是一尾机灵的山雀。
他不是横平竖直的长相,脸上线条直而柔和,也不是男同性群体像被污名化了“母零”“娘”等含女性词汇的负面刻板长相,他平和细腻,像是能下一秒抱着文学书籍,露出聆听的神情。
崔静看他顺眼了一些。
如果说平和、细腻、没有威胁性被世俗划分为女性特有的气质的话,那么,崔静喜欢他身上的女性气质。
“你要做什么?”
“翻窗逃跑。”他把窗打开。
她看着他把窗帘拆了从窗口抛出去,几番操作后腿先跨出去,接着是身体、头,最后头顶也消失在窗口。
“喂,你要和我一起吗?”头重新回冒出来。
她笑道骂:“你有病?我们私奔?”
“哦。”画家重新下去。
她看着他鬼鬼祟祟尝试着从后院翻出去,谢天谢地别墅院子没拉电网,几次之后他成功了,他整个人逐渐缩小,变成一只精巧的手办,微缩场景人偶,消失在一片树里。
跑吧,快跑吧!
冲在前面让我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静在空旷的房间失态地笑出声,笑声极度夸张,好像她原本该用来折磨薛以洁的劲全在此刻泄出来,她的笑声从楼上飘到楼下,她冲着楼下喊:
“阿姨,给我冲壶热茶上来。”
天边的太阳一团火一样地滚下去了。
整个世界黄灿灿,温在电器上的茶依然滚烫,玻璃器皿透出清润的茶色,几颗莓果被塞进去。
丈夫推门进来,看见自己美丽的妻子沐浴着落日的余晖抽烟,窗边如一缕魂,屋里烟雾缭绕又叫人发呛,混着被掩盖的像是隐藏彩蛋般的上等茶香。
这顶尖的茶煮水果茶着实是被糟蹋了。
这些日子,妻子已经糟蹋掉了很多东西,翟阳目光才移到笼子里,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