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捡回去它便成日黏着她,被带出门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恐人,它只恐惧分离。然而这样的不黑死了。
“怎么死的。”
“解晋没和你说?被车撞死,死的有点惨烈。”范慈恩语气无所谓道。
崔静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异常敏锐,超出常温的发烫。好像二次分化的预兆又出现了,她起到卫生间作呕,打湿水的手落在柜台上,抓起一个橡皮圈头绳,她敏锐地把手绳慢慢摸索过一遍,那不是她的发圈,她发现了一个异样的凸起。
解晋带来了不止她院子里多出一棵树的图片,还带来了一些藏进饰品里的小东西。
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种窒息,想要打翻一切地尖叫。她把那种想要喊叫的心压下去,这难道是她的情绪吗?这真的是她的情绪吗?她的身体好不对劲。只是可能要分化吗?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怎么她变成这样了?
她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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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平静的生活?
一套安静及周边设施完整的房、一棵树、一把蒲扇。崔静人生称得上顺风顺水,从前从未因人际交往而烦恼过,因为大家都是正常人。
朋友关系不维护就疏淡,偶尔联络;异性朋友关系不进一步发展就停止并退后,进而分手。大家交往间似乎颇有自知之明。朋友说她:
“因为你虽不说也不强调,但时刻表现出一种‘彼此体面。’‘闹的难堪没必要。’的肢体语言。大家调侃的段子‘你有一种疏离感。’你是真有。”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那些交往都是平静的。像“生活本身就平静”一样平静。
从前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生活,现在成了需要去追求的东西。
薛以洁想要平静的生活。有人放过他了吗?
没有;
她想要平静的生活。她会被放过吗?
不会。
她意识到:只要这些人还在掠夺,那么她就不可能有着正常的生活。固然是她太弱小,但不全是她太弱小的缘故。强弱是相对的,两者像是正负磁极,一方是强,另一方必然剩弱。哪怕她今后到达一定的高度,也有比她更“强”的人,可能是社会身份,可以是个人武力,只要“意外”足够多她会重蹈覆辙。
强弱是一念之间。
随时都可能会对调,是随机,是运气……那么不被世界偏爱的她,最终也会被训成一条名贵狗吗?
她不应该在这些事上钻牛角尖。辩证角度看问题哪里有答案呢?
她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反抗的勇气吗?
在不再一帆风顺、平静到不可思议的世界里,变得不像自己?
为了平静的生活,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贪图安逸的自己、被逼迫而无力的自己、情绪失控的自己。
如果有一天她被彻底逼到绝境,没有任何翻盘的余地,对抗是社会和个体评价的“错误”,会毁了自己人生的错误,会毁了:“母亲说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平静的生活。认真地吃饭,认真地睡觉,感受每一个瞬间。”
那时,身为一个人……她是否还有对抗的勇气?
崔静抓着被替换的头绳,把它泡进浴缸,将拆出一些电子零件毁得干净,再也无法复原,那是定位器的配件。她心里一个念头逐渐坚定——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比植物还脆弱,无论是谁被切断后,连生长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但没有的话……”也可以。她想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