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戒面饱满的戒指装在天鹅绒古董戒盒,呈现的效果像一朵花盛开。
崔静站在门口换鞋,薛以洁是这个时候把戒指盒给她的。
此刻春季末,天气依旧偏冷。崔静找了一份工作,很清闲。她上班穿着不如在家那么舒适,内里剪裁优良的衬衣,外面羊毛外套沉稳,戴一副不张扬的眼镜,提着新款公文包。
她就职的公司是做设计的,业界口碑很好,风气自由,虽然免不了加班,但休息时间也是很可观。崔静打算在业内积攒作品和声名,再筹划私人工作室。
这样工作时间就自由了。
薛以洁把戒指盒给她后,没事人一样蹲下来给她系鞋带,指尖灵巧:
“好了。”他抬头看她。
她端着那小巧的戒指盒,薛以洁便觉得目光居高临下地落过来。
他手心出汗。是不是太平常了,没有任何仪式感。
崔静把戒指戴到手上,说:
“你的戒指我接受,不过暂时放一放吧。以及,我不打算要孩子。”她又伸手摸摸薛以洁的脸,看着他精心打理的头发,道:
“很好看。”
“用了点发胶,随便抓了一下头发。”薛以洁很喜欢这样的日常交谈。这种仿佛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感觉。
因此他就更加遵守家里隐藏的规定,这些是他自己心里划的线:
崔静不喜欢太黏人的人。他需要独立一些,有自己的生活,做独立男性;
崔静不喜欢吵闹,她需要充分的私人空间;
崔静不喜欢任何薄荷有关的东西,尤其是气味;
崔静喜欢紫色,喜欢《猫和老鼠》,喜欢狗更胜过猫,但家里不能提养动物。他最好不要提。
尤其是养猫。
她像从来没有养过不黑那样。
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崔静去上班后,他把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不黑的所有曾用品都放在这里,他会定期拿鸡毛掸子进去掸灰。
薛以洁掸完灰,又去取扫拖机。
一个小时后,整个房子一尘不染,瓷砖地面、玻璃窗、真皮沙发闪闪发亮。
薛以洁自豪,眼神忽黯,地毯被撤掉后,沙发即便是有沙发毯和抱枕的点缀,这一块也显得冰冷。
他有点怀念不黑在时给房子带来的一些柔软感。柔软的猫窝,毛绒玩具,甚至是不黑本身的柔软。
这天他从画室回来凌晨了。
翟阳被送监狱后,他把那幅《飘起来的灵魂》拿了回来,重新上框架裱在画室。梦里他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个窗户外面等景色。
他看了很多次日落。
每次都突兀的这样一个窗框,除了窗户之外,什么讯息都没有,梦不下去他很遗憾。
他打开灯,惊讶地发现崔静开始养鱼了,客厅冰冷的茶几摆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鱼缸,方圆形。
他走过去,捏了捏,材质是高透的亚克力,里面的鱼摇摇晃晃。鱼缸拨开开关还会发出脆响的音乐和蓝色的光。
薛以洁吓一跳又忙关了。
后来鱼缸的鱼又多了几条不同种类的鱼。
全是假鱼。机械鱼在阳光下能自动摆尾游泳,围着鱼缸外围打圈;塑料小丑鱼无所事事的浮动;一只原装磁铁鱼被水流吸着跑。他在外面拿一个塑料喂食器靠近玩具鱼缸,那只原装鱼就会靠近鱼缸。鱼和喂食器里都装着磁铁。
薛以洁看着缸底一只侧翻的玻璃鱼和菱形水晶堆,绿油油的塑料水草生动。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一些熟悉的东西组合成陌生的东西,有一种精神上的污染。但看久了也觉得有趣。
崔静会定期清理生水浸泡的亚克力鱼缸,把里面的鱼也清理一下,确实是有必要清理的,水里的微生物也是会繁殖的。
一个假期,崔静清洁鱼缸时,发现了一只很小的河虾,薛以洁说是他助理钓鱼给他的。
之后他每天煞有介事地投喂。
又一个假期,崔静发现半阴的窗台上多了一只寄居蟹。长方形玻璃缸,高透,里面铺着椰土,两个小瓶盖里都装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