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景泰帝的神色愈发复杂起来。
随着慈父之色褪去,他脸上显出帝王特有的冷漠疏离。
其实,向帝王这种级别的大Boss诉苦,只需务虚。毕竟人上人在云端待久了,早已不接地气。
与其说是诉苦,不如说是让大Boss享受下被下属依赖,崇拜的感觉,进而激发老板指点江山,为下属点名出路的拯救欲望。
求老板办事,必先给老板提供情绪价值,让老板舒坦了,顺手再递上精心筛选过的一二核心需求,请老板恩赐资源,这才是高效正途。
整个过程,都需将上位者捧在一个被仰视的氛围中。
最最忌讳的便是将大麻烦,小麻烦种种细碎一股脑的砸向大老板。
这也太不懂事了,大老板是用来指明方向的,不是给下属解决各种实际麻烦的。
景泰帝带着闷气心下疑惑,明明前阵子这孩子已经聪明起来了,怎么一下子又退回原地了?看来自己还得再费点心思,点拨一下这傻儿子。
他不知道的是,李泓暄这次来的太急,没有事先请教太傅,也没有与李侍郎通过气,年轻心热,原生态的表现,一下子犯了忌讳。
“父皇,百姓苦啊!”浑然不觉已惹恼帝王的六小王爷说到激动处,突然提高了音量!
景泰帝正在发散的思绪凛然一收。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这钻牛角尖的憨劲,竟然同那人一样。
刚极易折!可不能让儿子重复当年云家的悲剧。
“胡闹!朕的臣子难道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么!”景泰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正在慷慨陈述的李泓暄吓了一跳,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聆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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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陪侍的洪都知早听不下去了,赶紧逮了空上前劝解:“陛下,息怒,仔细伤了身子。”
劝完景泰帝,洪都知又转过脸替李泓暄打圆场:“我说王爷,您虽是好心,为民请命,可也不能操之过急呀!皇上如今看重殿下,可殿下也要多为陛下着想,怎可过度劳烦陛下?”
洪都知见李泓暄涨红了脸不言语,又道:“王爷这才接水务,正在兴头上,您可知道陛下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可不止春汛一项,若各部官员都像王爷您这么事无巨细,一点问题都捅到陛下面前,那还了得!”
洪都知言下之意,李泓暄接住了。
其实,关于这一项的技巧,之前李侍郎也提醒过他,可他一开口就有些控制不住。此刻也颇为懊恼,只低下头,虚心聆训。
点完两句,洪都知转身默默为景泰帝奉上一碗参汤。
殿内安静了一会,景泰帝神情略略缓了几分,收起了几分帝皇的凌厉之气,抬头看向李泓暄。
六小王爷立马乖巧地认错:“方才是儿臣莽撞了,请父皇恕罪。”
说罢,李泓暄规规矩矩叩首行礼。
还算有点出息,较之刚接手政务那会儿,梗着脖子,不知错处,还是有了一些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