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箫凌曦的表现,赵华棠大概是认可的,只是还远远够不到满意的程度。因此赵华棠并没有让箫凌曦起来,而是背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露出一抹别有用心的微笑:“那么驸马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这位假扮宫女潜入御书房图谋不轨的叶监军呢?”
好家伙!既然赵华棠都已经给我定好罪名了,这就是要逼箫凌曦在安庆与建平之间做取舍——他此时此刻做出的选择不仅关乎到我的生死更决定了他自己的命运。
但是萧凌曦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表白令我开始不确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甚至都有些不确定如今的他会不会为了自保而牺牲掉我。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越压越深,我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最终的结果。
“臣以为叶姑娘如今既然是安庆神武军的监军,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我们建平的皇宫内,难免落下话柄。方才丞相所说言,十分之有理,臣也认为她能掩人耳目并顺利潜入御书房有些蹊跷。依臣之见,不如先严审叶琉璃,逼她供出宫中内应,再与朝中大臣们商榷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箫凌曦的话如同精心编织的网,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冷静与逻辑,但我听在耳中,却如芒刺在背。
不会吧,有必要玩这么大吗?!我能不能经受得住严刑拷打先放一边,那位传说中的内应不就是他自己吗!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正常吗,难不成是想拉着我一起同归于尽?虽然我知道他性格里藏着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但也不至于这么刺激吧……
之前惨痛的教训使我再次面对箫凌曦的时候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却不知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精心算计过的。他似乎永远都能预判我的预判,永远走在那个我望尘莫及的前方。现在回想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只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
我不停的自嘲着,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到底是对自己不自量力的懊恼悔恨还是对萧凌曦继续对我欺瞒利用的失望透顶,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如今的我只想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布的究竟是怎样的局,打的又是怎样的算盘。但就算是他愿意亲口告诉我,我还敢信他吗?
一直以来,从箫凌曦口中说出的话都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每一丝都透露着算计与机锋。他总是选择那些对自己有利的措辞,既虚又实,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层层伪装之后,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纷乱而沉重思绪犹如带着尖刺的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我,我不停地猜测箫凌曦接下来的打算,可眼下我受制于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更何况我与他的城府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从来只有他算计我的份,思来想去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哼,驸马这招缓兵之计实在是高啊!说了半天还不就是想保下这位叶姑娘吗?”赵华棠还未表态,周卓倒是忍不住嘲讽满满的先开了口,“要是她当真供出了内应,驸马恐怕就真的难以脱身了。陛下说的果然没错,驸马确实是个情种,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的性命,这份感情还真是感天动地。若是郡主知道了,只怕会黯然神伤。”
“丞相有话不妨明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诋毁在下。”箫凌曦虽然依然单膝跪地,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他才是那个掌控局势的人。他仰起头对上周卓的视线,一双桃花眼敛去了脉脉深情,只留下冷如冰山的沉静,“丞相如此笃定我与这位姑娘有所牵连,请问可否有什么证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卓冷笑着朝身后的部下做了个手势,待那人领命而去之后,周卓又踱至箫凌曦身旁,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驸马真是贵人多忘事,本相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大约在一个月前,驸马可曾去过兰陵县?”
此言一出,箫凌曦明显愣住了。刚才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略显僵硬的身体和慌乱的神情。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周卓果然在箫凌曦身边安插了眼线。可箫凌曦一贯小心谨慎,而且安插眼线这种事是他的强项,怎么可能会完全没发觉自己被监视了?
不过箫凌曦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吟了一会之后语气平稳地反问了一句:“上个月初一至初五是一年一度的丰收节,在下前往兰陵县主持庆典乃是职责所在,有何不妥?”
“只怕驸马主持庆典是假,私会情人才是真吧!据驸马方才所言,与叶姑娘早已恩断义绝再无往来,可本相收到的线报却是你与这位叶姑娘那日在眠花楼的密室中商谈许久,直至深夜才离开。你俩究竟谈了些什么,是叙旧还是密谋?若驸马问心无愧,又为何遮遮掩掩不肯如实相告?依本相之见,驸马如今是越发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竟然堂而皇之的欺瞒陛下,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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