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无能为力。心底的千百种不甘、不爽和不满,如同沸腾的岩浆,却被现实的牢笼牢牢困住。除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握紧拳头紧咬牙关,用我所能发出的最恶狠狠的目光瞪着赵华棠。
过了好一会儿,赵华棠才缓缓收敛起笑容,但眼底的不屑却如同蛇蝎,依旧闪烁着冷光。他抬起眼皮,用一种懒洋洋的姿态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如同冬日里即将融化的冰雪:“朕早就听闻叶姑娘与盛将军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一面说着,一面弯下腰,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残忍的动作,将剔骨刀从盛君川身上拔出。他的动作并非一气呵成,而是每抽出几寸,又再插进去几分,如此反复,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玩弄一只濒死的蝴蝶。经过他这样一番折磨,盛君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喉头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眼皮微微颤抖着,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这个场景,就像是一幅残酷的画卷,将赵华棠的嗜血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我意志的极端考验。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我却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在这个充满阴谋与危险的地方,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我必须坚强,为了盛君川,也为了我自己。
赵华棠发出几声低沉而模糊的笑声,充满了不祥的征兆。他先是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们退下,随后慢慢直起身子,拎着刀柄,朝我缓步走来,仿佛一头捕食前的猛兽。只见他徐徐抬起手腕,将带着血迹的刀身贴上我的脸颊,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我的鼻腔。
“如此标致的脸蛋,若是朕在上面雕出朵花儿,岂不是更美?又或者……”赵华棠拖长了尾音,却故意不继续往下说,他的手中动作虽然缓慢,但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在享受这种折磨人的游戏。
鲜红又粘稠的血迹沿着刀尖轻轻划过我的脸庞,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线,从脖颈、锁骨、一直延伸到胸口。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我的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透出刺骨的凉意,鸡皮疙瘩犹如秋天的麦浪一样,在皮肤表层此起彼伏。
赵华棠的眼神晦涩而深邃,好像深不见底的古井,让我不寒而栗。他咧开嘴角,勾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狞笑,锋利的刀尖继续不紧不慢地向下移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我被他的这番举动吓得差点忘记了呼吸,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脏。我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仿佛有一股电流在头皮上游走。
眼看锋利的刀刃马上就要割破前襟单薄的布料,满腔的怒火在顷刻间灰飞烟灭,神经紧绷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眼前的这个人喜怒无常且手段残忍,如果再继续这么按捺不住火气鲁莽行事的话,不单是我自己,盛君川也势必会再度遭受牵连。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以最快的语速开了口,生怕一个迟疑又会发生什么变故:“琉璃适才口不择言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今晚潜入御书房确实是冲着你们建平的机密情报去的,指使我的人自然就是当朝丞相周卓。有玉牌为证,是真是假,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定夺。至于驸马所言之事……”
我咬了咬牙,攥紧了冷汗涔涔的手心,强行稳住因害怕而发颤的声音,稍作停顿之后很快找了个听起来相对合理的借口继续说道:“盛君川既然假扮成侍卫,肯定是想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救出去,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赵华棠闻言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森然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狠戾。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呵斥给抢了白——“误会?姑娘的言下之意是在指责我故意编造谎言冤枉盛君川了!”
萧凌曦不知何时已经从黑暗的角落闪现至我的眼前,动作看似随意却巧妙地将赵华棠和我分隔开来。
他松开了那一直紧紧捂在腹部伤口上的手,伤口处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衫,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手转而环住了我的咽喉,手指冰凉而有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咄咄逼人地质问着:“那么敢问姑娘,我的伤你又作何解释?除了他,谁有这个本事能孤身一人夜闯皇宫?除了他,又有谁能伤我至此?除了他,谁会不顾一切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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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萧凌曦的指控,我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无法挣脱。他的话听起来确实有理有据,让我无言以对,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的伤口,确实是刀伤不假,但是会使刀的人又岂止盛君川一个?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盛君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更不会相信他会做出杀害建平郡主这种明显不符合他作风的事情。
一个赵华棠就够我应付不及了,现在又多了个箫凌曦,真是天要亡我。
或许是因为被截断了话头,或许是被破坏了兴致,又或许是箫凌曦的话令他想到了什么,赵华棠微微蹙起了眉头,眼底显露出一丝不快,面色也明显阴沉了几分,神情看起来也越发的晦涩难辨。
“罢了。”赵华棠的声音冷若冰霜,重新打破了沉默,“一炷香已过,叶姑娘也不必再费心编故事来糊弄朕。对于你口中的那些所谓真相,朕已经不感兴趣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无边冷漠,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对我所编织的“真相”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住手!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们别为难她!”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嘶哑但又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我循声望去,泪眼朦胧中依稀看见昏迷许久的盛君川终于恢复了神志,并且已经强撑着坐了起来。只见他背靠着坚硬而粗糙的墙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眼神颓然垂眸,神情凄然,就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中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