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再次醒转时,是被痛醒的,新接的唐渊这条手臂到底是人的手臂,满身血污下这条手臂上血肉一直在不住地颤抖排斥被容纳进新的身体中,她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想将这只手拔下来,脚下虚浮,身上血肉碎块索索直掉,她咬着牙硬生扯着也无法将这只手臂从肩膀上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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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把刺入身体的剑,插在体内会死,却无法拔出,真是最坏的情况了。
:“别费劲了,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看过了,你这手臂接口处已经与你身体融合了,除非再砍一刀,不然你扯不下来的。”
晦暗的石室角落传来沙哑的声音,一个带着兜帽的家伙团成一团坐在离李长安最远的地方,看不清是人是妖。
:“多谢,前辈可知另一位与我一同来的那位男子被关押在哪?也在这附近吗?”
:“前辈?”沙哑的声音带着疑惑呢喃出声,:“都是要死的家伙,哪来的前辈。”
李长安站不住再次跌坐在地上,费劲力气盘腿想重聚体内法力,不曾想却一点力气使不上,连不仁刀也无法感应到了,她咳出胸口淤血,心口的洞倒是已自行愈合了一些,外表虽有所好转,体内却如干涸的沙漠,连经脉都被搅得天翻地覆,怪不得她连一点法力都凝练不出。
见她不死心还在调息,那声音便继续发出嘲讽的声音:“别忙活了,你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她再次咳出肺部里残存的碎肉,才颇为无奈说道:“前辈,我不怕死,可此处死的不止是我一人,这...”她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唐渊的手如被火撩一般通红,而她的身体却是冰凉的鬼声,根本承载不了这样的热血流淌在体内,五脏六腑如热油与冰水的碰撞,在体内炸得每一寸都如万蚁啃食。
:“你只能试着接纳它,不然你过不了一刻钟,就会被烧死在这里。”沙哑的声音再次出声,透出来的视线带着玩味地看向李长安,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我不...”李长安挤出两个字,又被疼痛压得跪趴在地上,额间青筋暴起,体内几乎要被这两股力量撕成碎片。
:“你想死却又想救这些人,可这两件事你只能选一个,要么接受它活下去,要么立刻就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李长安抬眸第一次直视角落里的家伙,所有的过往压在她心底,她以前被逼着做选择,如今依然被逼着做选择,为什么?为什么?
阴影里的声音仿佛看穿了她的不甘与疑惑:“你为什么要救这些人,这些百姓的死活与你无关不是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你之前求死,如今给了你机会,只要你不接受这条手臂,你便可身死魂消,你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
李长安满头长发遮面,仰躺着喘息,眼前走马灯般走过生前,死后,山上修炼,师父,九黎,大师兄,甘华...有些自嘲地笑笑,一头乱发让她此刻表情状若疯魔。
:“我也不知道,可让我看到百姓受苦而不救,我就是做不到,若是天灾我无话可说,可外面这些魔道炼人炼魂,我既看到了,怎能遮眼而走?”她怀中有淡淡的金光散发而出,在这突兀的石室内格外突兀惹眼。
她低声呢喃一句:“我不做选择,我只救人。”
在如此绝望的时刻,换做任何人都应该绝望了,都应该心甘情愿的奔赴死亡,外面这些生灵与她毫无关系,从未谋面,不论该不该救,她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带兜帽的人看着她盘腿而坐,手臂依然没有接受她,却也缓慢平静,红温褪去,依旧保留着血肉的温热,与其他肌肤的青白色相比,显得格外突兀。
:“你叫什么名字?有点意思啊,这样的鬼修确实从未见过。”
:“李长安,怎么称呼前辈?”
:“不用前辈前辈的喊我,我一个被困在此处的老怪物,当不起你的前辈之名。”他缓缓把兜帽掀开,终于露出了真容,一半的人面,一半破碎的石像,还是人面的那张脸上,有着金色的如朝阳般清澈的瞳孔,这是一个男女莫辨的少年,仅从脸到脖子上已全是石纹,除了那半张脸还保有人样,其余能看到的肌肤已全部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