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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律在右翼的露天休闲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将自己的终端立在桌面上,手指划过屏幕,目光紧跟自其上闪过的一条条信息。
那都是他在梦醒之后,趁还没忘记梦中所见之景而记录下的内容,之间还混杂有一些操纵其他人身体的感想,以及对自己的“失痛症”是一种心理疾病的进一步明确。
“我完全没感觉到奎德头上的伤口裂开了……”当时伯尔克伸手抓向自己的头颅时,他还以为是对方察觉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听说,是伯尔克联络了PESO,并配合出动的FD成员逮捕了希贝尔,虽然她本身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在我梦醒之前,罗沙和托尔加去了一趟东部交易市场。”他回想起苏醒后赶到FD驻地时被告知的事项,“他们从希贝尔的邻居那儿打听来了一些消息,她的异变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她的异能名是……”林律的手指停在终端屏幕上,目视其上呈现出的某个长对话框,“在梦里,她曾用它来辅助奎德打败敌对的易命师,他们俩一度合作无间……找到了,在这里,‘共命鸟(耆婆耆婆迦)’,这就是她的异能。”
“她能够将自己的情感分享给其他人,让沮丧的人变得愉悦,让缺爱的人感觉自己受到关怀,但相应的,受她异能影响的人得到的情感必须依托在某样具体的事物上,而只要人们对那件事物投入感情,它们的拥有者就会变成她——从最开始仅仅是‘共享’,发展为彻底的剥夺所属权。”
“改变命运类型的异能,而且已经开发出了不同的使用方式,对应的‘钥匙’是‘共命鸟-欢欢’、‘共命鸟-忧波’和‘共命鸟-以爱之名-剥夺’。”林律在脑海内巩固了一遍自己记录过的信息,“它们分别对应不同种类的情感,最后一项,可以夺走他人在某一刻心中最珍视的事物,让它的拥有者变成自己。”
“此外,她的异能包含了‘全生命体交易’的能力,无需命名也能使用。”
“梦境里出现过很多象征他们俩‘前途无量’的意象……”他试图在脑内重构在梦中目击到的情景,却发现对它们的印象已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回忆起零零散散的场景特征。
“奎德一定很在意她。”林律放平终端,让它的屏幕与桌面贴合在一起,而后抱肘靠住椅背,闭起眼睛,思索他通过梦境获知的信息,“那场梦中梦,看似是在播放第三视角的希贝尔的经历,实则是以奎德的第一视角,也就是从‘拍摄者’的角度,记录‘被拍摄者’的故事……我在梦中就应该看出来的,它们差别很大。”
梦里他的思维总会有种滞塞感,在清醒时理应想到的事情、注意到的细节,在梦中往往会被他如脑子进水一般忽略掉。
一些本应掌握的常识,对于身处梦境的他而言,可能会变成某种惊天大发现。
“就像奎德在自己的梦中,会把我的想法读成另外一种意思一样,毕竟它翻译成梦语言后,看上去就是压根说不通的乱码,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可能错得离谱的解读方式。”
林律叹了口气:“仔细一想,无论希贝尔对奎德做了什么……”
就他目前了解到的,他们俩因为“月神”事件后奎德性情大变而心生间隙;在“星空降临会”事件后,由希贝尔负责的“异能摘除”手术失败,两人分道扬镳;而在不久前“月神陨落”事件期间,希贝尔认为自己即将堕落为易命师,于是开始在暗中策划一些事情,但她希望有人能够阻止自己,所以求助于奎德——可在奎德终于找到机会与她见面时,她却早就准备好了凶器,趁其不注意时直接朝他的脑后砸去,完全是下了杀手。
倘若奎德当初手术成功,异能被完全清除出他的身体,他在遭到袭击的那个瞬间,恐怕已经死了。
希贝尔的失败,反而还在多年后救了他一命——他的体质仍存在一定的特殊,防御和自愈能力介于普通人和易命者之间,勉强帮他保住了性命。
发现奎德没死后的希贝尔经历了怎样的思考过程,林律无从知晓,不过,兴许罗沙和托尔加会把答案带给他。
“无论希贝尔对他做了什么,在奎德的潜意识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都是那句‘救救我’。”
现实中他被攻击的那个瞬间,希贝尔说的话,大概率不会是求救,可在奎德的梦里,他却认为对方是在说“救救我”、是在期盼他能伸出援手。
“他们俩之间的情感真是扭曲。”林律意识到凭自己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这俩人的关系。
哒。
有人轻轻将什么东西放到了他身前的桌面上。
林律睁开眼睛,发现是胳膊肘中夹了一杯杯身印有“闪耀石头”标志的饮料的托尔加。
而被他摆到桌面上的,是另一杯饮料,从中逸散出咖啡的香气——也许是在休闲区服务台那里现冲的,里面的液体还很烫,想来这也是托尔加选择用胳膊夹持它们、而非用空着的手拿的原因。
小主,
联想到自己的队友两手臂下各夹一杯热咖啡,还要小心它们不被他压扁的景象,林律抬手揉捏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笑意过于外露。
“结束了?”他难得主动打开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