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 我在北京有个家

我看着韩晓雪的回复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岑杨被公司借调来北京,真的只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吗?未免有些牵强,因为一次还能勉强说是巧合,但已经已经太多次了,我和岑杨在生命里的某些重叠,很难说究竟是缘分,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

11月19日,我躺在病床上,一个上午未曾进食,护士总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一会拿来药物,一会做检查,这让我有了一种极致严肃的感觉。

大概10点左右,我翻看了那条被设置成“仅乐溪可见”的朋友圈。乐溪并没有对这条朋友圈点赞或者评论,我的小把戏很显然的失败了。

随后,我被几名护士带进了手术室。

进入手术室的最后一刻,我把目光投向了韩晓雪,她做了个打气的动作,说道:“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手术室里陈医生为首的几名医生已经就位,他们让我在手术台躺下,我向之看去,床是绿色的,四周摆满了精密的仪器,还有密密麻麻的大灯照往手术台,气氛尽显压抑。

再过一会儿,我将要在这个压抑的房间里做手术了,医生会用特殊手段从我的腹部提取脂肪,然后用刀在我的喉咙开个口子,再把管子从口子和嘴巴里插入,让脂肪填充于声带处……

我不是医生,也对这场手术具体是怎样不太明白,这些知识全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但网上的只有动画演示,真实的场面一定是不忍直视的,而我想到此便止不住的害怕与颤抖……

我躺在手术台上,忍不住的吞口水,企图以此平复紧张,陈医生在旁边,一边往我喉咙和腹部涂什么东西,一边说道:“你别紧张,手术很快,你可以在心里默数,数到十的时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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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纳闷再快也不至于十个数就能完成手术,但还是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当念到六时,麻醉的药效渐渐生效,我的世界仿佛全部静止了,所有的感知在这一刻消失。

……

下午一点一刻,我于丢失的意识里苏醒,没来得及数完的数字也被数到了十,紧接着是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疲惫感,连多一个动作都提不起力气。

我缓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打点滴。旁边的是一名护士,她没有注意到我的醒来,我尝试开口喊她,却还是如同手术之前那般,无法言语。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护士终于察觉到我,当即出门喊来了陈医生与韩晓雪。

陈医生对我说道:“你试一试现在能说话吗?”

我摇摇头。

“你试一试能不能发出声音。”

我点点头,发出了一两声“哼次”的声音。

陈医生做了几个深呼吸,“你学着我的方式来呼吸,感受吸气呼气的频率,有没有觉得比以往畅快了许多?”

我按他的方法照做,继而稍稍点头。

韩晓雪问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属于手术后的正常现象,因为他声带麻痹的很彻底,手术只能让声带有闭合能力,不至于产生呼吸困难等更严重的情况。”

“那么后面该如何治疗?”

“手术算是成功,患者生命情况得到了保证,之后就需要药物配合高强度的发声训练了,这样才能慢慢刺激声带活动能力。”

……

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个下午,我总算恢复了点力气,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洗手间,因此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见到了此刻自己的模样。

我的脖间缠满了绷带,喉咙处还贴着厚实的白纱布,不用打开就能猜到,在这之下,一定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的样子又颓废又邋遢,没刮胡子,精气神也不足。之前染的白发根部,黑发已经长了一大截。这样的我,哪有一点儿当初意气风发的帅气模样?

……

夜晚,北京的初雪终于彻底的停了,可带着它来的风却还在继续吹,让这璀璨的夜色多了些许刺骨的冷意。

我站在病房的窗户边,感受风吹来的痕迹。

“你不要想太多,至少我们渡过了治疗的第一个难关。”

这是韩晓雪离开前留下的一句话。

其实我已经不用住院,可以跟她一起离开的,只不过明天就要进行第一次的康复训练,留在这儿方便些。

等无人经过病房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拿起发声机器,指尖在键盘上徘徊着,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一句话用了许久才敲定回车键。

于是,类似我的音色念出了这句话。

“你好乐溪,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我听了听觉得满意,又重新打了一段字。

“乐溪,我是周未,这是我的声音,终于可以向你解释我们曾经发生的误会了。关于肖园,因为照顾你的情绪,我一直都在保持距离,那天你看到她靠在我的肩膀,是因为她向我讲述了家庭的破碎,还有不堪的人生,她的这一切,作为朋友的我也觉得太苦了,这才以朋友的身份给了她一个肩膀……”

冰冷的机械音色就在病房里回响,我的情绪随之激动了起来,我就对着虚无,幻想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手里以飞快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着,试图把那天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部说出来。

“乐爷爷住进医院那天,听着你急切的声音,我的心和你一样悬着,第一时间准备赶来杭州。变故来的太突然,我遭遇了一场车祸,这场车祸几乎夺走了我发声的权利。尽管如此,我知道你的处境很不好,所以还是求着镇哥带我来杭州了。”

“这场杭州之行,我并未履行男朋友的责任,没有能够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予陪伴,相反还给你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当你给我看那些照片时,你认为我背叛了爱情,背叛了乐爷爷的信任。我想说,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我是在无意识之中被小语带走的,并在清醒之后果断的离开,所以我并没有背叛爱情,也没有背叛乐爷爷的信任!”

“从杭州回来以后,我陷入了一望无际的绝望,我害怕身体的将要残缺,更怕我们的爱情真正走到了尽头……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已然快没有动力继续走下去了……如果你在就好了,如果我在你身边也可以,请你听一听我的声音,我想说我爱你,我想说哪怕戒指丢了,我也依然想和你结婚。”

我不曾真正发出声音,却还是有股喘不上气的感觉,而剧烈的喘息过后,我又有股想把刚才的话统统发给乐溪的冲动,但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遭遇了这么一场重大的变故,无论乐溪对我的关系斩的有多彻底,也绝对能传到她耳里,如果她尚存一点儿的惦念,必然会联系我。

对,她会来找我的。

……

第一次康复训练,是一名年长的护士为我主持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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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0日,我跟着护士走进了专门用来康复的训练室,里面有一台不知作用的仪器,听护士说这是一种释放声纳的仪器,可以刺激声带的敏感度。

护士介绍完仪器的作用,接着说道:“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疼,你要忍住,坚持下来。”

我拍了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我按照护士指示躺在了仪器上,然后身子慢慢被传送,直到脑袋没入仪器内,护士按下了启动按键。

“嗡嗡”的器械声响动着,我带着眼罩,还是能感受到些许红光,再然后,仪器内的温度慢慢上升了些,身体上便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

这种感觉要怎么描述呢?像是有奇妙的东西在引领着声带共振,并伴随着疼痛,这种疼痛不属于那种突然而来的刺痛,而是像被蚁虫啃食那般,虽然细微,但源源不断,我几乎要咬着牙才能坚持下来。

莫约半个小时过后,声纳辅助终于结束,我从仪器上爬来下来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中途有好几次坚持不住想呼救。难怪护士说过程有点痛,这已经不能用痛楚来形容了,这更像是一场折磨,意志力稍微差点的人,几乎很难坚持下来。

随后,护士带我来到房间的另一边,按照她的说法,声纳辅助之后,我的声带可以有一些自我掌控能力,并且会持续大概四到六个小时,在这期间我要做的就是陈医生说的训练了。

护士让我吃下一些药物之后,说道:“训练有三个环节,第一步是肌肉训练,你用舌头画圈,嘟嘴呼气,按摩下颌部甲状软骨和舌根,每个动作做十分钟。”

我点点头,她说的动作都不难,只是持续的时间比较长,这一套做下来三四十分钟,我嘴巴到下巴这一块区域都快麻木了。

“做的很好,现在进行第二个环节,叫呼吸训练,你要用腹式呼吸训练,吸气时由鼻入气,呼气时由嘴出气并缓慢发声。”

护士演示了一下这个呼吸方法,这个呼吸方法陈医生也对我演示过,所以我轻易便学会了。

呼吸训练练习过后,第三个环节开始要真正的试着发音了,需要不断重复发单音短音,长音和转音,而这个过程属于三个环节里最辛苦的,持续长时间的“嗯嗯啊啊”,会产生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