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士兵再出声的机会,谢玿长腿一扫,那士兵身子猝然朝右倒去,资良瑜抬手捞过,以手成刀在脑袋发晕的士兵后颈猛地一击,那士兵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月老笑嘻嘻地走上来,吹了一声口哨,望着黑黢黢的入口,打趣谢玿道:
“看你舞文弄墨的,原来身手不错。”
谢玿面无表情,脸却有些红了,心跳还不曾平复,他开口道:
“多亏二位相助,若无你们,凭我一人,是办不到的。”
月老回头看着他笑,道:
“谦虚。”
资良瑜走上来,目光关切地看着谢玿,那语气,是生怕谢玿磕着碰着了:
“如何,你可还适应?若不惯,我与岁祺出手便好。”
月老也搭腔道:
“是啊,周身龙气的皇帝我碰不得,收拾这些杂碎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玿感激地看着二人,脸上满是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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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我也想自己做些什么。”
资良瑜看着谢玿,他想谢玿是需要这次机会的,手刃仇敌的机会,故而他微笑着点点头。
无需替谢玿做好所有的事情,谢玿是一个人,不是残废,他有能力,需要证明,他有翅膀,会自己飞翔。
资良瑜要做的,只是在谢玿迫不得已寻求帮助时,不带任何嘲讽蔑视,诚挚又温柔地回应他,为他送去一阵可上青云的清风。
月老已先一步迈入地下通道,谢玿紧随其后,资良瑜望着谢玿的背影,笑了笑,迈入黑暗中。
太子被关入牢狱后,应皇帝要求,当晚被提审了一次,不是问他篡位的理由、过程,而是逼问他谢玿是否与他狼狈为奸。
他当时如何回答的?
太子已经记不清了,也许他啐了一口,破口大骂几句,也许他只是高傲地昂起头,留给官员一个不屑的眼神,沉默着,眼神里却有千言万语。
那晚什么也没有审出来,审讯的官员走后,太子被关进牢房,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太子第一次尝到了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茶饭不思,寝不安席。牢狱太暗,太子也像角落腐败的秸秆,变得阴暗潮湿,阴暗的是内心,潮湿的是眼睛。
起初他会担忧谢玿,担忧其他人,在他心里,当卫茗包围皇宫时起,谢玿就已经死了。没有人来告诉他谢玿如今的状况,狱卒都说谢玿被乱箭射死在城墙下。
他唯一记得那晚的晚霞,从灿烂的金黄色,慢慢变成低沉的红色,像是他们心境的变化,又像是谢玿身上流出的鲜血。
那几天是莫熠人生中最阴暗的几天,荣华富贵一夜散尽,功也好,禄也罢,通通化作飞灰散尽,留得几日活头。
他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这天下,也对不起这一众人,是自己做事太莽撞,是自己未曾前瞻后顾,尤其是对不起谢玿,他心里最重要的友人。
对太子而言,他们多年心照不宣的相互扶持,心有灵犀的默契,已经超越了君臣之义,关心彼此就像对家人那般自然。
如果当时他没有要求谢玿来陪自己,谢玿会不会,还好端端的?
可是,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方寸之地,分不清白天黑夜,逼仄之地也会逐渐麻痹人的思想,叫人的心也愈发狭隘。太子的心几近枯竭了,他再也无心悲天悯人,无力哀人怜己,他的生机随着意志的消磨而殆尽。
此刻太子坐在墙角,闭目假寐,他眼窝下陷,面容消瘦,可他挺直了腰杆,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白色囚服瞧上去很整洁——
骄傲如殿下,选择以静坐绝食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阵铁链摇晃的声音,有人来了,然而太子置若罔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谢玿,都不可能是他的盟友。
“殿下——”
都不可能……
这熟悉的,带着惊愕的,隐忍的,最动听的声音。
太子睫毛颤了颤,鼻头发酸,便有晶莹的光泽闪烁在紧闭的眼帘。
这一定是回光返照,太子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