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剃下娘生发,除却尘劳不净身,”静舒师太的声音有些沧桑,“既已剃度,即日便随贫尼回寺中受七日斋戒,你既受皇命剃度出家,便无需按资排辈,自今日起,你便唤做摒尘吧。”
秦氏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双手,学着师太身后小沙弥的样子,合拢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她轻声念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静舒师太微微颔首,继而转向了严嬷嬷,“剃度已成,便随贫尼回了凡寺吧。”
几人稍作休整,便各自起身。
严嬷嬷见静舒师太三人只有一把伞,便要再命人取两把过来,却被静舒师太拒绝了,“天气自然,也是斋戒中的一部分,雨水净身也是好的。”
秦氏……或者说摒尘就这么跟在他们三人身后,走了出去。
两个侍卫见状,也是紧随其后,他们会一直护送静舒师太一行回到寺中,而后回来复命。
严嬷嬷见状,也是撑起了伞,走出了秋水阁,她像是恰好路过了一旁的贡水阁,脚步在门前停了一下,仍旧可以听见里面压抑的呜咽声,让人不由的浑身一颤。
她没有回宗人府去复命,反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旁边一处转角。
雨声越下越大,转角过来,正是浩浩荡荡的贵妃仪仗。
柳浅浅坐在高高的轿辇之上,雨水顺着顶上的蓬从四周滑落,四个抬轿的人身上早就被雨水淋透了,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的时间。
“娘娘,”严嬷嬷恭敬的低了头,走到轿辇旁边,“奴婢已经按娘娘的吩咐,一切都做好了。”
柳浅浅的视线好似也越过了几道宫墙,看向了秦氏离去的方向,她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笑容,“嗯,回去领赏吧。”
严嬷嬷端端正正的行过礼,又谢了恩,才慢慢退了下去。
诗忆打着伞,走到了轿辇旁边,站在方才严嬷嬷站的地方,“主子,为何秦氏剃度,离宫之前,您还要让他们见上一面?”
柳浅浅听见她的问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反问道,“他们见面了吗?”
诗忆一想,摇着头,也说出了心底的话,“隔着宫墙,倒不算见面了。”
柳浅浅的视线就落在暗红的宫墙上面,深色的瓦片一片隔着一片,层层叠叠的,雨势渐渐的大了,打在瓦片上发出一声声的响。
“秦氏端庄得体,却因为姐妹情深害了自己,容淑女又错恨多年,把这后宫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害得失去了本性,”柳浅浅轻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诗忆听,还是讲给她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