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静静地呡着茶,声音仍然很平和:
“我有一计,可让使君的处境幽而复明。”
郤俭精神一振,端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张真人有何妙计?”
“老夫必重金酬谢,绝不吝惜。”
张修轻叹了一声,不顾郤俭的激动,一口将茶喝了。
“刁民目光短浅,愚昧凶顽。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们只在乎蝇头小利,根本不知道使君的良苦用心。”
“做非常的事,就必须用非常的手段。”
郤俭端正而肃定,一股读书的愚气,冲上了脑门。
“刁民只有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念着官府的好。现在他们吃饱喝足,郤使君如何使唤得动他们!”
“使君可读过《商君书》?”
张修步步为营,将郤俭带入他的思考节奏当中。
“有所涉猎。”郤俭没有隐瞒。
“以善民治奸民,国削至乱;以奸民治善民,国治至强。”
“商君有驭民六术:弱民、贫民、疲民、辱民、愚民、虐民。”
“何为弱民?”
“民强国弱,民弱国强。治国之道,首在弱民。”
“何为贫民?”
“弱化百姓家中的财富,即为贫民。只有让百姓在贫困线上挣扎,使百姓家无积粟,他们才会为官府所用。家有余食,则逸于岁。”
“何为疲民?让百姓为生存奔波,疲惫不堪,就没有心思对抗官府了。”
“何为愚民?民愚则易治。”
“何为辱民?人不如牛,民辱,则尊…官。”
“何为虐民?任奸,则民亲其制。夺,然后予;贫,然后富。”
“天下可举!”
张修强调了“夺,然后予”的声调,震得郤俭脑袋瓜嗡嗡的。
他有一种恍然的思绪,难怪刁民这么难治,原来是他太友好了。
郤俭心中凛然,情不自禁站在了张修一边。
“使君要成功,必须学会牧民,把天下百姓当成牛羊。您定的规矩,他们必须遵守。偶尔施舍一些好处,他们都会对使君感恩戴德。”
“刁民吃饱了饭,就不认官府的恩德了,有时候必须让他们饿着,切身体会一次灾难,他们才会意识到,没有官府的守护,他们什么也不是。”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非常的毅力和决心,不知道使君是否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