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病已见过上官太后,那时候他还住在掖庭,玩蹴鞠玩疯了就跑到了椒房殿区域,恰好看见上官太后嫁入宫,不过那个时候的上官太后还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丫头,谁能想到十年不到,皇后已然成了太后……
“儿臣病已叩见母后,母后圣安。”刘病已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安,平身。”上官太后脸上的阴郁之色已然消逝,觉得眼前恭敬的刘病已比前面那个混账东西顺眼起码一百倍。
霍光确实权倾天下,但是从法理上而言,他即便权势滔天,也断没有废黜皇帝的资格,因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纲常!
除非霍光真个愿意背负起乱臣贼子的恶名,摒弃掉自己一直苦心孤诣维持的大汉忠臣形象,真要如此,他霍光还不如直接谋朝篡位得了。
当然,外界终究还是会把废黜刘贺的事算在霍光的头上,但千秋工笔,史书之上终究不能把他霍光列入奸臣之列,更不能直接把霍光称之为乱臣贼子。
因为废掉刘贺的诏书是上官太后明书并昭示天下的,在法理上,在这大汉朝上官太后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权力废掉刘贺的人,以母废子,谁都无可指摘。
说到底上官太后有名份没能力,而霍光正好相反,他是有能力没名份,于是强强联合,刘贺扑街……
这一刻上官太后脑海当中浮现出一幕幕回忆,她想起七八年前入宫为后时候的风光,想到自己一家因燕王被诛时候的惨烈,想起外公霍光对自己的教导,想起为了让自己怀上孩子,她和刘弗陵日以继夜的努力,然而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现在皇帝驾崩了,她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亲生的子嗣,她这尊贵的身份背后又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凄凉。
现在他认嗣子了,因为大汉需要皇帝,但是她没想到这认嗣子竟然在一个月内认了两个,这两个还是叔侄……
人生际遇之奇,当真是让人唏嘘感叹。
只不过眼前的嗣子,尽管将要成为大汉的皇帝,可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
皇帝又如何?刘贺难道不是皇帝,霍光要废了他不也就废了,废君诏书甚至都是霍光一字一句说,她一字一字记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