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走。”
罗浩简单的回答道。
带着小尾巴一样的庄嫣,罗浩大步来到风湿免疫科。
进了申主任的办公室,罗浩眯了下眼睛。
申主任的头油光锃亮的,像是灯泡,闪的罗浩睁不开眼睛。中年油腻男的形象跃然于眼底,罗浩怔了下,心中叹气,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一定不要这么油腻。
“小师叔,您来了,坐坐坐。”申主任连忙让罗浩坐下。
“什么患者。”
“半个月前,有个小伙子频繁在夜间惊醒,满身大汗,还伴有腹痛,疲倦,淋巴结肿大,皮肤上出现诡异的红色肿块。”
“好好说,别诡异。”
“小师叔,不是我夸张,的确是诡异,就像是什么小动物的爪印似的,一溜一溜的。”申主任连忙解释。
“然后呢?”
“家里人找了看事儿,总之一直都没好。”
“等他挂我号来看病的时候,患者的肝脏、肾脏和骨髓都正在衰竭。
由于免疫系统失控、病情严重,我马上把患者收治入院。
两周内,从患者腹腔中陆续抽出了30多公斤腹水,同时视网膜出血令他左眼失明。
现在家里人已经越来越信那些鬼呀神呀的说法了。”
庄嫣瞪大眼睛,腹水,30公斤?一般腹水都不用这个计量单位的。
“嗯?”罗浩听着申主任说的病史,嗯了一声。
声音悠长,似乎疑惑,但庄嫣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CT显示患者全身淋巴结肿大,我感觉这是淋巴瘤的标志。请血液科会诊,做了骨穿之类的检查,否定了淋巴瘤。
全院会诊……考虑这可能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或单核细胞增多症的严重病例。”
全院会诊这4个字从申主任的嘴里说出来,有些滞涩。
一般来讲风湿免疫科是医大一院全院会诊主要邀请的对象,毕竟很多罕见病上来讲,别的主任都不认识,只有找申主任进行诊断、治疗。
“给什么治疗了?”罗浩把申主任的尴尬揭过去,直接问治疗。
“现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给糖皮质激素冲击。”申主任头顶的光又亮了几分。
罗浩不再说话,开始从头看患者的病历以及化验单。
病历只看了一眼,罗浩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随后把目光集中在化验单上。
几分钟后,罗浩站起来,“走,看眼患者去。”
“小师叔,有方向么?”申主任急匆匆的问道。
“有,我看一眼。”
“好咧!”申主任的嘴咧开,笑的格外开心,“我一早就想找你来帮我掌一眼,但每次都觉得要化验检查更周全一点,要不然我怕要什么没什么,小师叔您不高兴。”
庄嫣瞠目,听着五十多岁的申主任一口一个小师叔叫的亲近。
叫反了吧。
不过申主任对师兄的态度是真尊重,话说申主任该叫自己什么?庄嫣想到这儿,心里大乐。
“下次早点叫我。”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有些病,申主任您看不懂,但去我家协和,扫地的大姨都能看。”
“……”
庄嫣愣住。
可在庄嫣听来极具挑衅、甚至是指着鼻子骂人的一句话,却完全没有让申主任暴怒。
他盘着自己的光头,不断的保证以后一定不客气。
来到病房,罗浩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患者的肚子隆起,身上能清晰的看到肿大淋巴结的痕迹。
虽然是卧位,但患者的肚子鼓的很厉害,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腹水。
“这位……”
申主任刚要介绍,罗浩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后开始按部就班的查体。
罗浩的动作很简单,查体也是最普通的查体。
做完查体后,罗浩没说话,转身离开。
“小师叔,怎么样?”申主任盘着自己的光头问道。
“中央型castleman病,在国家颁布的第一批罕见病名单里有收录,你没见过吧。”
“castleman病?!”申主任喃喃自语。
“协和有个组一直研究相关疾病,我打个电话送过去吧。”罗浩道,“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但没有专业治疗,也就两三年的寿命,还挺遭罪。我上学的时候看过梁老师组里有患者已经活了5年,希望最近有突破。”
“好好好。”
“我看患者家庭条件不好,我跟梁老师说一声,看看费用能不能走科研。”
“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呢。”申主任的头越来越亮,和科里的二黑似的,都被盘包浆了。
“申主任,下次有拿不准的别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下手术就过来。”罗浩扬了扬手机。
“好咧!”申主任笑的山花烂漫。
庄嫣一头露水,castleman病?那是什么。
回病区后,庄嫣开始查找资料。
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只知道是一种病因未明的淋巴结疾病。
这就更奇怪了,淋巴结疾病的话……从患者的病史里完全得不出来相关的诊断依据。
睡眠不好,经常醒,腹部疼痛,皮肤上有诡异的红斑。
哪一点和淋巴结疾病有关?
庄嫣想问问罗浩,可她一想到罗师兄说协和的扫地大姨都能诊断,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
协和出身的医生哪都好,就是这股子居高临下的劲儿让人难以接受。
几天后的周末,庄嫣去帝都,正好患者也去帝都,庄嫣自告奋勇的承担了护送的责任。
先来到协和,庄嫣对这儿不是很熟,四周看着。
一个扫地大姨拿着笤帚路过,看了一眼庄嫣,又看了一眼患者,“风湿免疫在7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