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两个字一出现在兰笙的脑海里,她就惊讶地皱起了眉。皇帝是天子,怎么会有错,怎么会需要自责呢?
“朕要听实话。做朕的妾室,真的很痛苦吗?”皇帝的手渐渐松开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端肃起来。
兰笙把手抽回来揉了揉,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她轻轻把手放到皇帝的额头上,揉按起来。“陛下,一个女人,不管做谁的妾室,都不会很愉快。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呢?”
“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做朕的妾室,于是坚持做个臣子吗?”皇帝的呼吸渐沉,眉间的紧蹙愈发明显。
“是,也不是。我总觉得这深宫不是我最终的归宿,所以我心里有些侥幸,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出宫。哪怕等上几年、几十年,我总会等到出宫的那一日。”
“你想出宫,是因为心上人在宫外吗?”皇帝知道这深宫对女子意味着什么,在那些枯燥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多么从容的女人都会陷入绝望的死寂。
兰笙脸一红,手下的力道没掌握好,重了几分,她连忙抬起手指,解释道,“没有。我还没有心上人。”兰笙觉得和皇帝讨论这个话题很尴尬。
“如果你的心上人已经娶妻了,你愿意嫁给他做妾室吗?”溪嫔泪眼朦胧的脸一直在皇帝的眼前闪现,在溪嫔哭诉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兰笙觉得酒意上头,她想装醉躲过皇帝的戳心一问,可是暴露自己喝酒这件事似乎没有意义,她只能认真地想一个答案出来,“如果我爱他,比他爱我多一些,那我就不会嫁给他;如果他爱我,比我爱他多一些,我就会嫁给他。”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皇帝能理解兰笙的想法,可是他知道,溪嫔不是这样想的。溪嫔对他用情至深,而他,终将会辜负溪嫔的一片用心。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的想法。女子心,海底针;海域无限,容针无数。怎么可能个个一样。”兰笙的手还在不断地按着,皇帝的太阳穴跳得不那么厉害了,她觉得再过一会儿,这位因情伤心的皇帝就可能入睡了。
“你有心上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下旨赐婚,不许他娶妾……”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呼吸也轻浅起来。
兰笙的手抚过皇帝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又回到了额头上,她轻轻呢喃道,“我的陛下啊,一生一世的情感怎么可能是被一道圣旨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