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于城中逆旅落脚后,初宁便和蒙恬上街闲逛,体会昔日都邑的风土人情。两人随意漫步在繁闹的大街,两旁铺席,花光满路人物繁阜,酒肆里按管调弦南音喧空,如此繁华盛景也让初宁心情畅快许多。
街边一个店家小贩热情吆喝道:“凉酒耐清凉嘞!解渴消热嘞!”
初宁拉着蒙恬,“凉酒?我们也去尝尝!”
蒙恬只得随她到临街酒肆坐下,店家马上端上凉酒,“耐清凉来咯!”
初宁端起酒杯抿了抿果然清凉,一饮而下,燥热消散清爽于心,“真是好酒,老板,这凉酒是怎么个凉法?”
店家笑道:“二位不是楚国人吧,这凉酒将酒壶一直浸入井中冷水之中避热,要喝的时候再取出,便成了这凉酒,我们都叫它耐清凉。”
“原来如此。”初宁轻笑赞赏,而后又豪迈痛饮沉醉其间。
蒙恬衔杯,“楚人果然是心思巧妙,善于享受。”
两人正沽酒纳凉时,一个男子突然凑了过来,此人隆准龙颜须美髯靓,差不多弱冠年纪,他拿着一枚缨结碧玉环佩,目光真挚的看着桌上两人,“在下刚才拾到一枚玉佩,不知是否是二位公子遗失之物?”
初宁瞧了眼玉佩,成色一般,勉强中等货色,想来也不会是蒙恬之物,便道:“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多谢足下好意。”
此人听罢却没有离开,而是兀自坐了下来,“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楚国人,远道而来,是得好好尝尝我们楚国的特色。”说罢,他怡然自得的端起桌上酒杯自顾自喝了起来,“真是畅快!”
初宁和蒙恬面面相觑,男子不顾他们两人诧异的目光,又接二连三端起桌上酒杯自顾不暇,“沽饮清凉最助野趣,但也不能贪杯,小心凉着肚子。”
初宁一头雾水只觉莫名其妙,这酒都快被他喝完了,“足下还有何干?”
男子恍若没有听见,拿着酒杯突然问道:“不知二位是从何而来?在下正打算前往魏国,还真是舍不得离开这耐清凉呢?”
初宁伸手扶住桌上佩剑,她的耐心马上快被消磨殆尽,眼看就要爆发,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人注意,蒙恬赶紧按住她道:“我等是从秦国来楚国寻亲,既然足下舍不得离开,那还去魏国做什么?”
男子义正词严道:“魏国信陵君名满天下,在下仰慕已久,此行正是前往魏国欲投入信陵君门下。”
蒙恬一怔,“信陵君?足下难道不知...”
初宁在桌下悄悄拉了拉蒙恬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男子有些不明所以,茫然问道:“信陵君怎么?”
初宁眸底闪过一瞬戏谑,微笑着问道:“楚国春申君同样也是天下闻名,多少文人义士慕名前来,阁下为何却要舍近求远,不事春申君而投信陵君呢?”
男子的笑容凝固了,但他的怔凝愁绪只是瞬间,他扼腕兴嗟,“虽然春申君疏通河道抑制水患,政绩显赫深得民心,但是在下更钦佩信陵君以一身攸关六国之存亡,言必信行必果,重情重义礼贤下士。择主而事,纵然相隔千里,也难阻我尊敬投奔信陵君之心!”
初宁轻笑,“足下志向高远,想必日后投入信陵君门下,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男子端起酒杯,“山水相逢当浮一大白!在下再敬二位一杯!若有缘再见,在下一定再和两位公子把酒言欢!”男子将最后一杯酒一干而尽,便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