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淡然笑道:“丞相与我过往之间确有不悦,但与此事无虞。秦国终将要发动一统天下的战争,彼时战火铮燃,各国典籍难免不受到损坏。丞相所为既是为保护学说,也是在为即将完成的统一大业,做思想学说的准备。”
那时的初宁还是赞同李斯的,可是经由成蛟一事,她便恨透了吕不韦,眼下她只恨自己若是离开了秦国,便不能亲手为成蛟报仇了。
初宁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简,想从吕不韦的着作上揪出错处,尽管她知道这完全是徒劳,但还是她看得那样认真,仿佛能从上面看出吕不韦狠毒卑鄙的计谋,以至于她完全投身于手中的竹简,忽视了正有人注视着自己。
“王孙!王孙!”耳边渐渐传来紫莲的声音:“有人来了。”
初宁循声望去,抬眼看见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霎时间惊诧不已。车下站着的人居然是魏增,他还是同记忆里一样气宇翩然温润如玉,只是眼神深沉了些许。
初宁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咸阳见到魏增,不觉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语罢,觉得太过失礼,于是赶紧下车走到魏增面前,却发现行大礼也不是,只好欠身行礼,低声道:“拜见陛下。”
魏增点点头,他温和的目光带着些惊喜:“四年未见,你似变了许多。我还以为今日会遇见熊公子呢。原来,昔日的小女孩长大了。”
转念之间,心中的疑惑解开大半,难怪父亲会那般轻易的就同意自己出来,他们一定是早就串通好了。初宁看看四周,不安道:“陛下怎会只身来咸阳?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魏增笑道:“你在为我担心?”
初宁心头微微一颤,侧过脸去。一直以来她还心存侥幸,所以对婚事不闻不问,觉得还很遥远,可是现在见到魏增,她才发现婚事已经近在眼前,如果自己要逃跑,那也该好好谋划一下了,因为在此之前还得安顿好寻夏。
魏增以为她是害羞了,便道:“听闻你生病了,我很是担心,早就想来看你,可是一直国事繁重抽不开身,好不容易这次有时间,就和纳吉使者一起来了。我是假扮使者来的,没有外人知道,你不用担心。”
初宁愣了楞,对上魏增深情缱绻的眼神,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即便魏增求娶自己的意图也不单纯,但自己也不想这么欺骗他。
“想什么呢?”魏增笑意闲雅:“真想现在就带你一起回去。当初说待我回国继承王位便迎娶你做我的王后,那时想得太简单了,原来一国之君也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了。”
那嬴政现在也应该也是迫于无奈的吧?
初宁接口道:“如此还是太过冒险了,陛下既不是正式出使秦国,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这么着急让我离开?”魏增笑道:“我可是来参加你的笄礼的。”
初宁楞了楞道:“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魏增含笑:“那我送你回去。”
初宁摇了摇头:“我不想这么快回去,这几月的时间我一直被困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魏增心疼道:“那场病这般严重吗?”
“病早就好了。”初宁莞尔一笑,语调却没有温度:“不过是父亲怕我出去闯祸,便把我关在家里。”
一瞬迟疑从魏增眼底掠过,他沉吟片刻道:“那就去云中阁,我还挺怀念咸阳第一楼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