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烧菜用的食用油,以及照明用的灯油!
不好!
青登的心间刚一敲响警告的钟声,便见望楼上的持弓匪徒们换了一种箭矢——箭簇燃火的火矢!
“放!放!快放!”
空中出现耀眼的光芒。
火之雨拉出一道道霓虹般的光彩!
油火相触——烘!
凹凸不平、满是碎石的崎岖路面,瞬间腾起如新芽一般的炙热火苗!
这些稚嫩的“新芽”,仅转眼间就变为了粗壮的“大树”!
粗壮的焰柱活像一根根拔地而起的挺拔大树,郁郁葱葱、张牙舞爪。
只可惜它伸出来的不是嫩绿的枝桠,而是既为人类带来光与热,又为人类带来哀与死的火舌!
这些升腾的炎柱,俨然像极了一只只有着吞天巨口的怪兽。
它稍稍一张嘴,就能将路面、将人类生吞活剥!
不少人适才不慎被匪徒们投掷出来的油料泼淋到,油料满身,“怪兽”自动为他们披上鲜艳的“橘红长袍”。
就在青登的不远处,一个浑身是火的人跌跌撞撞地四处乱跑、乱跳,他惨叫着,毫无规律地乱挥双手;跺着脚,跳着恐怖的舞蹈。
乱跑乱跳也好,在地上打滚也罢,他始终没法摆脱缠绕在身上的火魔。
匪徒们居然还留有这么一手……!
一时间,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等一众将官的神色变得分外凝重。
就以相马众那劫掠时掘地三尺、恨不得把人的祖坟都给挖出来的疯狂劲儿来看,他们的根据地里存有大量抢来的菜油、灯油,只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有生物对火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在匪众的火攻之下,讨伐军原本极其严密的军阵顿时凌乱起来,士气肉眼可见地发生动摇。
攻击效果远比预想的要好,关卡里的匪徒们纷纷露出狂喜之色。
为了助长火势,匪徒们疯狂地向讨伐军倾泻火矢。
再这么下去,部队的伤亡很惨重。
金泽忠辅与水岛任三郎抿紧嘴唇,思考是否要暂时撤退,等重振旗鼓之后再杀回来。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某名剑士露出了与金泽忠辅、水岛任三郎大相径庭的神色。
“……”剑士半眯双眼——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想去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似的,表情郑重。
火之雨向着剑士倾注下来。
灼烧大气的火焰,在剑士身边不停地炸裂升腾。
危险在迫近。
剑士静静地将右腕一翻,手里的剑划过半道优美的圆弧之后,被倒握着收拢归鞘。
接下来的下一瞬间,剑士化为一道低空滑翔的残影!
那冷峻的神情,那毫不踌躇地笔直前扑的姿态,活像一只瞄准地上的白兔,从高空的云端直接俯冲直下的冷酷老鹰——被这只“老鹰”盯上的“白兔”,正是关卡的大门!
期间,不少匪徒发现了正在向他们这边飞速冲来的剑士,连忙举枪来刺。
剑士的身子,宛如秋风下飘舞的落叶,随着风的吹拂而轻飘飘地左右摇晃。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以什么力度刺来的长枪,俱被剑士灵敏闪过。
说时迟那时快,剑士已然逼近至关卡的大门前。
嘭——剑士的右足用力前踏,左腿大幅弯曲,弯得膝盖都快触及地面。
就在剑士的身体重心被压缩至极限的瞬间,炫目的白光与刺耳的铿鸣一眨眼膨胀。
再下一瞬,剧烈的光亮由下往上地越过半空,白光一口气集合在关卡的大门上!
拔刀术·流光!
一口气冲天而起的定鬼神,直接在关卡的大门上砍出一道由右下划拉到左上的巨大刀痕。
紧接着,青登一转刀身,将原本斜指天空的刀刃改为正指地面,然后力劈而下。
又一道刀痕印刻在关卡的大门上。
青登的攻势未歇!弹指不到的功夫,他第二次地偏转刀锋!正指地面的刀锋,变为自左下往右上地斜指天空。
又是一道凌厉的刀光,割开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以及关卡的大门!
2秒不到的功夫,连斩3刀……3道斩击所形成的深长刀痕,共同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关卡的大门直接在青登的这3刀之下,多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巨大缺口!
青登的这一手,直接惊呆了敌军……同时也惊呆了友军。
要知道,关卡的大门可是足有近20厘米厚啊!
20厘米厚的木板被一柄打刀砍瓜切菜般地劈开……这……这?!
“冲开这个缺口!”
青登的大喝,喊醒了被他刚刚展现的那一手给惊得惘然的队士们。
离青登最近的一伙儿“工兵”最先反应过来,他们连忙举着大锤、锯子、拉绳等物事,涌向青登造成的这面巨大缺口。
“不好!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关卡后方传来焦急的喝声,以及慌乱的指挥声。
匪徒们到底还是慢了半步——毕竟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居然能有人可以能仅靠一把打刀,就在他们的关卡大门上砍出一个大豁口来。
在“工兵”们的联手运作下,青登制造出来的这面缺口被迅速扩大,扩大至足以容纳一个人自由出入。
能容纳一个人出入……这便够了!
“闪开!”青登喝退挡在他身前的所有人,一个虎跳出去,跃至那面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前方,然后不假思索地顺着缺口冲进关卡里头,成为了自战斗开始以来,首个冲关成功的人!
关卡大门被拆出了一个大洞——这对匪众的影响可太大了。
霎时,他们嗷嗷叫着、疯了似的扑上来,试图将青登从缺口里赶出去,重新填补上缺口。
缺口里,迎接他们的是定鬼神的冰凉刀光。
“孤胆”词条闪出刺眼的金光!
青登号叫着,车轮般挥舞陪伴自己征战日久的定鬼神。
刀锋上挑,掀开了某个匪徒的额头。
刀锋下压,剖开了某个匪徒的肚腹。
刀锋前刺,刺穿了某个匪徒的心脏。
一批接一批的匪徒四面八方拥上来,却无一人能截住青登!
定鬼神就像一种能喷出鲜血与破碎肢体的奇特容器。
刀锋到处,鲜血飞溅!残肢掉落!
刀锋到处,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被沾染上血液红晕的刀光,在阳光下流露出介于蔷薇与葡萄酒之间的色彩。
这些试图填补的匪徒们,仿佛被切割的野草般,一茬接一茬地倒地。
“孤胆”和“聚神”的相互叠加,使得青登刻下的专注度集中得可怕。
他的眼里,已不见活生生的人……只有一架架等着被他砍的人偶!
此时的青登,活像一架以血液为燃料在运转的战斗机器。
高效率地分辨敌我态势。
高效率地挥刀杀敌!
一夫当关地堵在缺口处的他,硬是凭着强悍的战力与高昂的战意,成功守住了这座珍贵的“桥头堡”!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明晃晃的长枪猛冲向青登的脸庞。
青登一扭头,枪头贴着他的脖颈……准确点来说,是贴着青登脖颈处的锁子甲略了过去,擦出片片跃动的火星。
下一刹,青登将脑袋沿反方向扭过去,用自己的侧脸和肩膀紧夹住枪杆并抬起左手紧攥枪身,不让对方将长枪收回去。
接下来的一瞬间,青登朝前斜劈一刀,将这杆长枪分成两截。然后,他顺势将手里的短枪搪进对方的胸膛。
他就这样用断枪的断面顶着对方的身躯,将此人当成盾牌,顶向后面的匪徒们。
匪徒们就像被风吹倒的稻穗,稀里哗啦地倒成了一堆。
至此,青登已经深入关卡的后方。
匪徒们焦急地试图反动反冲锋。
但就在这时,他们赫然听见了山石与坚硬的土地被猛烈踩踏的声音。
像海浪。
像暴风雨。
像给匪徒们送葬的丧乐!
金泽忠辅:“跟上橘君!”
讨伐军跨过青登拼死守住的“桥头堡”,像潮水一般漫过关卡,并将青登打开的敌军缺口进一步撕裂开来!
不及细想,两方人马已轰然相撞。
论战力,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山贼,自是不可能胜过被列为幕府常备军之一的火付盗贼改。
当先那些火付盗贼改的队士们犹如一支支锥子,分头刺入了山贼之间,展开了雷霆般的攻势。
只不过,刀口舔血的凶残山贼们,也并不是软弱可欺的布娃娃。
山贼们似乎也深谙今次之仗若不赢,那他们都得完蛋的道理,所以都毋需指挥官的指示、动员,战意高昂的他们自发地高举兵器,英勇地与讨伐军的队士们缠斗作一块儿。
友军的及时杀到,使青登的压力大减——他得以更加放开手脚、更加无所顾惮地战斗!
他的脚步时而加鞭飞奔,时而缓奔,以便使已满身热汗的身躯、早就如鼓风箱般剧烈起伏的胸膛稍得休息。
他突入浪潮汹涌的凌乱战场,抬首挺胸,左冲右突,剑芒闪耀,将敌军的阵型反复撕裂。
他挥刀,踏步、跳跃!淌得满地都是的血泊,在他脚下反复溅出、散裂。忽明忽暗的刀光就像一只反复扑向冲过来的浪头的银色飞燕。
“飞燕”扑击海浪,然后一个翻身,迎接下一个浪头。它几乎没有停止的一刻,“飞燕”的每一次翱翔,都必定会有人受伤倒地在地。
剑士发出着狮子般的嘶吼与心跳!
这个时候,一声刀鸣惊破长空。
仿佛受到这声刀鸣的召唤,青登循声望去——只见右身侧的数步之外,一位身形甚是雄壮的武者,展现出了将近2米长的巨型大太刀高举过头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