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样吗?”
“没错没错!把手指伸进来,然后往外翻,你看,就变成这种形状了。”
在石阶上并肩相坐的总司和木下舞,交替玩着在东亚地区里广为流传的民间益智游戏:翻花绳。
只见总司的手指……她那长细如叶的手指,如蝴蝶般在淡紫色的细绳间来回穿梭、灵巧翻腾,其手指仿佛她全身的象征,白皙、精致,但绝不纤弱。
从总司的灵巧动作中不难看出:她是翻花绳的老手了。
反观木下舞……
“唔……!”
木下舞抿紧红唇,全身僵硬,就连被白色棉袜所包裹的足趾都紧紧扣住红纽木屐。
总司见状,不由莞尔。
“木下小姐,放轻松一点,不必那么紧张。”
“啊……是!”
木下舞深吸一口气,然后依照总司刚才所教授的方法,瑟瑟缩缩地伸出双手十指,探进细绳的缝隙间,钩住,往外翻……一朵漂亮的花儿顿时出现在她的双手上。
“你看,这不就成功了吗?我都说了吧,这游戏很简单的!”
看着手中的花朵,再听着总司的称赞,木下舞怔了一怔,随后缓缓露出腼腆却又灿烂的笑容。
总司和木下舞为何会在这儿玩翻花绳?
这都得从木下舞的孤僻性格开始说起。
怕生、社恐、不善交际——木下舞的性格如此,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一方面,她很想跟外人接触,很想交朋友,并不享受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可另一方面,对陌生人的畏怯、对人际交往的恐惧,又使她裹足不前。
虽然在青登的鼓励、陪伴下,她这别扭的性格好转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好转”而已,距离彻底改善还远着呢。
她唯有在青登、桐生老板等熟人的面前,才会变得活泼一点儿。
在没有亲友相伴在旁的场合下,她都会默默地缩紧双肩,双手交叠于身前,努力使自己的身躯变得更小一点,一言不发,自觉地化身小透明。
就好比说今日:桐生老板需要看守千事屋,所以木下舞只能独自前来讲武所。
打从早晨起,她就一直孤零零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不说话,不跟任何人接触,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直到总司发现了她。
在发现木下舞孤身一人,只能靠着注视足尖前的地面来打发时间后,总司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紫色束袖带,编成一根头尾相连的结实绳带,然后大步走向木下舞。
“木下小姐!我们来玩翻花绳吧!”
“翻花绳?咦?啊、啊……我、我不会玩翻花绳……”
“没关系!我教你!这游戏很简单的!你马上就能上手!”
就这样,在总司的极力激励下,二女玩起了翻花绳,一玩便是大半天。
像木下舞这样的不敢跟生人交谈的阴角,在面对以总司为代表的开朗阳角的主动示好时,总是无力抵抗的。
翻花绳作为一种起源于中国的儿童游戏,在传到东瀛后,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衍变,已在日本民间深深地扎下根儿来,有着不小的民众基础。不过,主要还是底层阶级,即中下级武家和平民接触得较多。
木下舞身为葫芦屋的大小姐、而且她打从小时候起,就只有艾洛蒂这一个同辈朋友,自然是从未接触过翻花绳。
刚开始时,她不是把自己的手指给缠住了,就是翻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然而,不论她犯了多少次错,不论她所犯的错误有多么让人忍俊不禁,总司都不会面露不耐,更不会发出嘲笑,她永远面挂温柔的微笑,不厌其烦地予以教导。
在总司手把手的悉心教导下,木下舞总算是渐渐掌握翻花绳的技巧和趣味。
她那原本绷得紧紧的面部线条,也随之开始变得柔和,多出了几分笑意。
就在二女玩起翻花绳后没多久,佐那子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斜刺里蹿出,出现在她们的身边。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观看二女的游戏现场。
兴许是被佐那子的视线给盯得浑身不自在吧,也有可能是单纯的不喜欢佐那子站在其身边,木下舞终于按捺不住地仰起小脑袋,问道:
“千叶小姐,你来做什么?”
佐那子面无表情地回道:
“没什么,就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而已。”
木下舞:“……”
佐那子:“……”
大眼瞪小眼。一股不善的气息弥散在她们之间。
总司见状,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木下舞,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佐那子,颊间泛起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
每逢“高贵狐”和“矮脚猫”碰面时,就总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换作在平日里,面对二女的“对峙”,总司都只能干笑着,无能以对。
但今日不一样了。
因为就在今日,她掌握了说不定能一举改善“狐猫关系”的“大杀招”!
“啊!”
总司清了清嗓子,以古怪的腔调大喊一声。
“佐那子小姐,我刚才看见你一直在那儿踱步。”
说着,总司朝不远处的一处非常隐秘的地点努了努下巴。
“时不时地偷瞟孤零零的木下小姐,伸出脚步却又收回来,一副犹犹豫豫、踌躇不定的模样。”
说到这,总司眯细双眼,嘴角弯成“ω”的形状,被纤长柔美的睫毛所轻轻掩盖的目光中,一丝孩童般的淘气笑意浮了上来。
“难道说……你是因为见到木下小姐孤身一人,所以想来找她搭话、陪她解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