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便见一位老者急匆匆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橘兵部,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青登轻轻颔首,不咸不淡地予以回应。
他认得对方,正是会津藩家老山川兵卫。
会津藩的家老们共分为三派。
分别是以西乡赖母为首的“甩锅派”,主张无视幕府的命令,返回会津藩,守住祖宗传承下来的一亩三分地。
以佐川官兵卫为首的“好战派”,则秉持着与“甩锅派”相反的主张,谨遵“誓死守护幕府”的祖训。
最后,便是以山川兵卫为首的“摸鱼派”。
“摸鱼派”主打的就是“摸鱼”二字,不选边站,在“甩锅派”和“好战派”之间和稀泥
一心想着归藩的西乡赖母肯定与青登合不来。
佐川官兵卫在不久前的伊贺攻防战中不听军令,擅自出兵,招致惨败,被青登抓进狱中,与青登闹了个不愉快。
因此,综合来看,派出最为稳重,而且没有“黑历史”的山川兵卫来迎接青登,最为妥当。
青登在山川兵卫的带领下,大步流星地走向金戒光明寺的深处。
走过一条接一条的走廊,穿过一座接一座的殿宇。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安静的、四周无人经过的隐蔽房间的拉门之外。
“橘兵部,请。”
山川兵卫侧过身子,一边对青登这般说道,一边亲手推开拉门。
哗——的一声,房门敞开。
青登抬眼望去,除了两盏烛灯之外就没有任何家具的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只有一人在此——松平容保向青登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青登抬脚入内。
留在房间外的山川兵卫自觉地关上房门,然后快步离去。
青登走到松平容保的正对面,随意地盘腿坐下
他刚一坐定,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肥后大人,忽然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在发问的同时,他粗略地打量对方的面容。
只见松平容保沉着张脸,颊间聚满了凝重之色。
能让一直以沉稳面貌示人的松平容保露出这样的神态……不难想象,一定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件!
“橘兵部,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
说罢,松平容保将其腿边的一个精致木盒推至青登的膝前。
“请您看这个。”
青登不明所以地打开木盒——盒内放着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
一封细有紫色条带的书信。
乍一看去,这似乎只是普通的书信。
然而,在见到此信的下一瞬间,青登的瞳孔猛地一缩,迸出惊愕的眸光。
“这是……宸翰……?!”
宸翰——即天皇的御诏!
那条紫色的系带乃是天皇的象征。
松平容保换上郑重的口吻。
“没错,正是天皇的宸翰。橘兵部,请您速速阅读宸翰。”
青登听罢,也不客气,伸手拿起宸翰,铺展开来。
信上写满了汉字,找不到半个假名——典型的朝廷风格。
一目十行地看完宸翰上的内容后,青登愕然地睁大双眼。
约莫5秒钟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松平容保,四目对视。
“好家伙……”
青登扯动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天皇给咱们传衣带诏了!”
因为是出自天皇之手的书信,所以里头的遣词用句既拗口又晦涩。
若不具备一定的汉学水平,连看都看不懂。
这封洋洋洒洒的宸翰的主要内容,粗略地概括下来,大致就是——橘兵部!松平肥后守!救命啊!我被长州的尊攘志士和朝廷内部的尊攘派公卿给挟持了!我的诏令被扭曲,我的声音被掩盖!无法让外界得知我的真实想法!我压根儿就不想行幸大和!也压根儿不想倒幕!他们已经疯了!快去动员你们的军队,速速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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