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炳也苦笑了起来。
他倒是想练成高手,可问题是这所谓的指点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一堆鼓励人心的片汤话,这种东西也能算得上是指点吗?
若是这种东西真能让人变成高手,那百兵谱上排名最靠前的,就应该是建康城里那些靠卖字换钱的穷书生了,至少那些穷书生们写出来的东西,真比那高手说出来的要好听不少。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先杀人吧。”
摇了摇头,山炳便抽出短剑,准备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
杀人,当然是杀那些反贼,之前因为要给姜文远治疗伤势,需要本地人来帮忙,他也就暂时没下手宰了以白无咎为首的那些地头蛇,眼下姜文远都已经站起来了,这些人也就没什么用了——把这些反贼杀干净,想必邓州也就收复了,这对于眼下风雨飘摇的大陈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很可惜,他拔剑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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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开始找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反贼早就跑了,人去楼空,甚至连片纸都没给他留——很显然,这些反贼没有任何负隅反抗的意思,说跑就跑,留下偌大的邓州城却是半点也不顾。
“那我们怎么办?”
山炳瞠目结舌,只是战兵出身的他,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场面。
反贼跑了,只留下一座城,难道他们要接替那些反贼,继续经营邓州吗?
他们哪有这种本事?
“算了,我们也走吧。”
听到山炳带回来的消息,姜文远愣了半天,最终还是拍板做下了决定。
只靠他们两个,真做不到占领这偌大的邓州城,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另外提拔起一套官吏的话,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权力,单说这件事情本身,就一定会让整个邓州城群魔乱舞——除非他们是想要彻底毁了这片地方,那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他们终究是朝廷派出的掌兵使,是官军。
若是因为他们弄出什么事来,这邓州恐怕不反也要反了。
“反正这里的事跟我们的差事无关,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更何况我这个伤……”
“那就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山炳也没什么留下的想法了——说到底,他们两个都只是拿俸禄的,做够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额外的部分,就算他们做了,干得好也不算功劳,万一干不好的话,倒是要成了他们的错处了。
只是这样的离去,多少还是,有些憋屈。
他们这一路上明明那么尽心尽责,甚至性命都差点拼了上去,结果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他们的拼死拼活没能带来任何变化——就,虽然姜文远和山炳都不是少年人了,也都知道很多时候努力未必就能有用,但不管再怎么让自己宽心,那份微妙的憋闷,却是怎么都抹不掉。
他们甚至都能猜到自己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逃跑的反贼会再一次回来,邓州又会恢复成之前那样,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们什么都没能留下。
“除非把邓州人都杀光。”
山炳的眼睛开始红了,战兵出身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种直指本质的解决办法。
但是在看了看身边的姜文远之后,他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他也下不去手,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被反贼利用,就把他们全都杀了,这怎么看都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他想做事情,想做很多,但每次细想之后,他却总是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别想那么多,就当公费出游了。”
一旁的姜文远倒是很乐观,不过他眼下也只能乐观了——毕竟这次差事之中,他是伤的最重的那个,虽然这一身伤势也不是真就好不了就是了,但那肩膀上的撕裂伤,和那最麻烦的小腿粉碎,这些都是要回到建康城之后才能找煞气大夫治疗的。
是了,煞气这种东西虽然带来了诸多的死亡,但随着接触煞气的人越来越多,煞气也终于展现出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应用,比如掌兵使内部的煞气大夫,虽然做不到让死人复活,但真的有让白骨生肉的手艺,只要还没死透,让那鬼大夫切上几刀,总还能活蹦乱跳的站起来。
想到这里,姜文远就愈发地感慨了,以前大伙总觉得煞气是个危险的玩意,都在强力的压制这玩意,但现在看来,这玩意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随着使用煞气的人越来越多,也有更多以前不曾见过的新东西冒出来了,就像他这个伤,放到以前,恐怕这辈子就算到头了,但现在的话,在煞气的作用下,这种级别的重伤居然也能恢复如初。
“或许这对于大陈来说,其实是个机会?”
姜文远莫名的想到了这一点。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能够抛开成见,只将煞气当作一种特殊的力量来看,那以大陈的体量,未必就不能将其运用自如——退一万步说,若是大陈人人都懂得如何使用煞气,那么不管是暗地里的反贼,还是北边的草原人,他们真的敢闹事吗?
“可是……哎。”
想到这里,姜文远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