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我去找南宫弦月。”
那里应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说完,也不用他们送,自己就跑出去了,衣摆掀起的风,正好刮过笛飞声。
三人往南宫朔月的院子去。
院里人员稀薄,包括南宫弦月在内,基本都去布置灵堂,置办香烛了。
因为遗体已擦拭干净,就等着敛棺停灵。
他们说要进房间看看,护卫也不拦着。
毕竟不久前,就是这三个人发现的,胡浩脖子勒痕的蹊跷。
他们先去了窗边,其中一扇是打开的,包框下面踩有血脚印。
正如丫鬟凌霜所言,胡浩是情急之下逃走,掉了荷包。
乍看没什么问题,怪就怪在这扇窗是靠屋后的,也就是李莲花发现黑衣人时,所能观察到的地方。
“当时窗子是关上的,”李莲花道,“这意味着黑衣人从这里出去后,还关上了窗。”
“那么,胡浩必定是后来的。”方多病挪到最前面,往外觑了觑。
“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杀人,因为南宫朔月一直在接待宾客,到很晚才得空睡下。”
“至于财宝什么的,肯定在更久之前就偷走了。”
“而那个时候,人基本聚在前厅,后院没什么人。”
“他又被罚去抄经,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安安分分地待着。”
“如此,黑衣人才会一无所获。”
“不过,”他为难地歪了下头,“有一点无法确定,那就是南宫朔月到底是黑衣人杀的,还是胡浩杀的?”
他想听听那两位的看法,不曾想,一回头人不见了。
他们立在南宫朔月床前,也不知何时过去的。
他跟过去,发现南宫朔月新换的衣服被挑开了。
笛飞声正巧开口,“是黑衣人动的手。”
“何以见得?”李莲花看他一眼。
笛飞声注目着胸口上的刀痕,十分胸有成竹。
“胡浩房间里搜出的刀,对不上。”
“那刀比伤口厚了分毫。”
是了,他是个用刀的行家,女宅案时,连用刀者的心境都能看出来。
这种微末的差别,自不是难事。
李莲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方多病则据此延伸了一下,“胡浩是后来的话,就是说,他根本没预想过这种情况。”
“他下的药使得吴护卫和丫鬟们瞌睡,正巧给真凶提供了便利。”
“当然,使人瞌睡的药,不排除是黑衣人下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仅仅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
“被一吓,刀掉到地上,这才染了血水。”
“丫鬟凌霜吃了醒神药,故而早些醒了,然后过来,他便慌忙捡起刀逃离。”
李莲花却摇了摇头,“有一点不对。”
“刀如果是掉地上,应该是一面染血才对,为什么会双面染血?”
他们所有人可都看到了,那刀两面都是大片的血迹。
方多病挠挠头,语气苍白,“掉了两次刀?”
“是嫁祸,”笛飞声抱臂嗤了声,“白痴!”
方多病横他一眼,“自大狂!”
嫁祸极为说得通,凶器是另一个人放进胡浩房间的,金银珠宝也是另一个人提前偷走的。
可是,掉两次刀怎么就不可以了?
方多病十分不爽,吹了下额前的头发,“行,那你再说说,谁嫁祸的他啊?”
笛飞声自然而然想到的是黑衣人,转而一忖,是不对的。
黑衣人要嫁祸,就没必要把胡浩的房间弄乱,惹人怀疑。
他杀胡浩,又吊起人,约摸是单纯不想被暴露罢了。
里面势必有第三个人。
他一时不知道,但会让别人下不来台,“说得你知道似的。”
“我——”
李莲花扫下左边,又扫下右边,无奈叹气,“行了,都有道理。”
“先看看别的再说。”
三人便分散到房间各处,勘察别的线索。
散开前,李莲花拉好南宫朔月的衣服,又轻轻给他掖上被子。
那闭目安然,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的模样,就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目光驻足片刻,然后才转身去了桌案。
桌上放的都是南宫朔月平时看的书,以医书居多。
这倒好理解,莲花楼里面也有大摞大摞的医书。
他忽地忆起,南宫朔月白日里的气色很好,莫不是真寻到了好药方?
他们适才猜测,背后有第三个人在栽赃嫁祸。
第三个人或许不想他好起来,是故欲除之而后快,借刀杀人。
他半蹲着,翻起医书来。
不一会后,注意到其中一本。
“回春集……”他眉梢一翘。
《回春集》,是百年前菩提药王所作,里面记载了各种疑难杂症,是多少医患梦寐以求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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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已散佚百年之久,竟被南宫府寻到了。
他拿起来,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观察了一下侧面。
有一个页角折了进去,是常看的,抑或分外重要。
他沿着那条宽大的缝隙打开,内容摊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