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痋没给启用别的计划的机会。
它一颤,并不发声,只腹部绿起。
头顶细细的触角动来动去,也不知在释放何种信号。
三只痋虫本是要往人耳朵里钻的,转瞬间,竟急转直下,聚到了木盒里。
母痋大口一张,风卷残云地吞入肚中。
三只小痋,从出现到消失,也就几个弹指。
吃罢,母痋慵懒地舔起足肢来。
场面实在难看……李莲花啪地盖上木盒。
小主,
“老笛,就交给你了。”
“是啊阿飞,赶紧去解决你的事吧。”方多病收剑抱在怀里。
笛飞声便步步迫近,径直走向庄主。
庄主早已大惊失色,妄图遁去另谋出路。
可哪里来得及,笛飞声身形一晃,就已移至近前。
他掐过庄主的脖子高举起,五指手紧。
庄主面色憋红,青筋胀起,“你们有更高一级的痋虫,应,应该也知道它的厉害所在。”
“我,我把笛家堡的一切都给你们,痋术痋虫都告诉你们。”
“求,求你,放,放我一条生路……”
笛飞声牵唇一嗤,“像你这样,用痋虫来培养死士,让人互相残杀吗?”
庄主目光一动,大致明白了这三人前来,所求为何。
笛飞声手一松,一掌拍出,气劲恍能贯穿山河。
如二十年后那样,庄主跌在太师椅上,全身筋脉寸断。
笛飞声垂眸略扫,音调沉沉,“杀你,太便宜你了。”
“我废你全身筋脉,自此世上又多一废人。”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他从腰封摸出枚铜钱,随手一掷。
铜钱砸在地上,叮咛一响,似从前过往的断绝。
笛家堡收钱办事,庄主的视线随之落于地上,操痋控人的命运就此落地。
另一边,李莲花和方多病召集安抚着孩子。
“小朋友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来解痋术的。”李莲花温声道。
“是啊,都过来吧,解了以后就不疼了。”方多病也道。
那群孩子本各处躲着,如今见了这一幕幕,慢慢慢慢,一个个站了出来。
李莲花又开了盒子,把母痋拉起来干活。
不多时,一只只痋虫爬出,盘旋在笛家堡的上空。
密密麻麻一片,看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一会后,它们簇拥着,往木盒飞去。
这么多虫子,怕是要漫出来,溢到手上。
李莲花急忙置于地上,等母痋吃个精光,才拿回来。
话说,这母痋胃口也真够大的,竟撑不死它!
此时,笛飞声挥刀一砍,演武场上的旌旗倒地。
他放目看着那群孩子,如同看着年少的自己。
“自今日起,再无笛家胁迫。”
“天高海远,任尔等自在纵横!”
孩子们望向他,又望望另外两人,目光饱含感激与希望。
然后就三五成群地结伴,商量着日后如何。
三人则目光逡巡,搜寻一个人。
可翻遍笛家堡,始终找不到。
小笛飞声,不在。
拉了好几个孩子问,有的说,“不清楚。”
有的说,“没看见,从昨天起就没看见他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只好凑到笛飞声旁边。
一个问,“你上哪儿去了?”
一个接,“你不是逃了吧?”
那个“你”字咬得尤为重。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笛飞声总算明白李莲花什么感受了。
他木着脸,“不知道。”
“也许吧。”
是了,他年少时,最深最重的念头,就是逃出去,逃出去。
所以,他策划过,实行过,无数次的逃跑。
多得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些逃跑里,又是无数次的无疾而终。
或是银铃一响,他拜服在合上的大门边。
或是跑到山里,跑到越州城内,再被痋虫指引方向抓回来。
他是个很优秀的死士,笛家堡不会舍弃他。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武功大成,一口气跑了很远很远,才终于逃出去。
那时是晚上,他窜进山林里,鞋子磨烂了,脚板裸露出来。
山里有锐石,有荆棘蛇虫,有广大浓稠的黑暗。
他却不敢停,拼了命地跑,哪怕脚底血肉模糊,烂得不能再烂。
直到早晨,他立在一道崖边,看见天边亮了起来。
疼痛锥心刺骨,眼底盛满朝阳。
他成功了。
可是,他现在才十二。
十二岁的自己逃到哪里去了?
他也说不清。